“后来，我被活活冻死在冰库里。”
这时候，小九也缓缓醒来。
依然是遗忘了之前发生的事，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她有些吃惊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姝予，又呆呆地看向小男孩。
那询问的眼神太过直白。
——三哥哥，她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小男孩回答，姝予已然弯腰，就着她的高度，声音柔和地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爸爸妈妈，你愿意跟我走么？”
小九眼底倏然亮了。
“真的么？”
“嗯，他们一直想着你，是他们拜托我来接你的。”
小九激动不已，“三哥哥，你听到没？爸爸妈妈一直想着我，还要来接我。”
小男孩眼神复杂地侧过头，看向姝予，没有搭话。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亲自来接我呢？”小九疑惑道。
“因为要上班，他们平时都很忙，所以才拜托我。”
“妈妈说，你是她的小公主，她要努力工作挣钱，才能把你接到身边，给你最好的生活，永远陪着你。”
姝予的声音亲切又平稳，让人生不出一丝怀疑来。
如果不是他知道真相，怕是也要被她描绘的美好情景被蒙蔽了。
“那她现在挣到钱了么？”
“嗯，正在挣，但是她太想你了，所以等不及赚到大钱，就想把你接到自己身边。”姝予看着小九问道，“所以，你会嫌弃妈妈穷么？”
“不会，绝对不会！”小女孩肯定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
声音里带着急切：“你跟妈妈说，我吃的很少，不需要穿新衣服，我只想待在她身边。”
她又环顾一周，红了眼眶，“这里好可怕，到处都是穿着白衣服的坏人，他们要拿很粗很粗的针筒，抽我的血……”
“我想逃，可是怎么都逃不出去，逃来逃去，又回到了这里。”
“求求你带我出去，带我去妈妈身边，好不好。”
“好。”
姝予在她面前展开手掌——
“小九！”眼见小九的小手就要放到那人的掌心处，小男孩忍不住喊道。
小九抬头看向姝予，“你能把三哥哥也送到他家人身边去么？”
“他如果像你一样乖巧可爱，我想应该可以。”
小男孩立马联想到刚才屁股上挨打的待遇，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苍白的脸愣是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等等……”小男孩鼓足勇气阻止。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四只眼睛投向他。
“你真的有办法？”
“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不是么？”
还这么多废话。
你有的选择？
小男孩又被气了一回，这女人就是很坏！
“你不要骗小九，她很可怜。”
“知道了。”
小手终于安心地放到了姝予的手掌之上。
掌心相贴的瞬间，小九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变成一个轮廓，最后化作小白点，直接钻进了姝予的掌心。
“小九！你把她带哪里去了？”
“她本来就该去投胎，上一世，她小小年纪就夭折，亲人抛弃她，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这一世，我一定会替她选一户好人家，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
小男孩嘴唇喃喃，他也好想有……
“包括你也一样，我带你们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男孩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倔强地伸手，一把抹去，依然将信将疑。
“我们在这里已经有好多年……从来没人带我们走，我曾经想逃离这里，但是发现，兜兜转转，始终在这里打转，我哪怕直接从三楼的窗户跳出去，但是一眨眼，我还是回到了这里——我们被困在了这栋楼里，根本走不出去。”
“不光是我和小九，还有这里其他身穿病号服的病人，一个都走不出去。”
“你凭什么说，你可以带我们出去，带我们去投胎。”
小家伙倔归倔，倒是个有脑子的。
放在平时，要是其他人质疑她，以她那脾气，不一定能忍，但是，这两个娃娃都这么凄惨了，她的耐心终是比往日要多上不少。
她直接从程蔚玉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一袭鲜红色，犹如鲜血一般的颜色的衣裙飘扬，身后乌黑的长发肆意飞扬，就连双瞳都是血红色的。
她伸手，手掌上便多了一本古朴的本子——生死簿。
她一手执笔，一手掌着生死簿，轻启红唇道：“你若还不信，等我收拾完这所医院的所有恶鬼后，跟我走一趟，去冥界转转，再去奈何桥看看。”
小男孩显然被眼前一幕惊呆在了原处，久久不能平静，许久才道：“我信你。”
“我愿意跟你走。”
小男孩刚想要将右手伸向她——
突然停顿了下。
他抬起头道：“一楼二楼都是一些孤魂野鬼，有些甚至连意识都没有，战斗力不强，连我都打不过。”
“我和小九掌控三楼，并不是我们有多厉害，而是之前哥哥姐姐们拼死保护我们，他们有的被楼上更厉害的一些鬼给抓走了，有的直接被吃了，只留下了我和小九，轮到我保护最小的妹妹了。”
“这栋楼，一共有六层。”
“掌控四楼的一对疯子双胞胎，那两个男人经常下来抓鬼上去折磨取乐。”
“五楼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听说是一个女人，神经兮兮的，能住五楼的，应该非常厉害。”
“六楼，我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触碰得到。”
“越往上，越危险。你还要上去么？”
“嗯。”
“那你……你小心点。”
“好，我知道了，谢谢关心。”
小男孩别扭地扭过头去：“谁关心你了？我就是怕你被打没了，没人带我和小九去投胎。”
“几万年，都过来了，没那么容易被打没掉的。”
“不要大意，小心为上。”
小男孩小大人的模样，让姝予忍俊不禁。
“对了，还有，能不去前楼，千万别去，切记切记！”
小男孩刚说完，就赌气似地一下子把手搭上了姝予。
顷刻间，化作小光点同样被收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