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极北有苦寒之地,冰川终年不化。传言有地龙出没,吞吐寒雾,杀之可得龙胆,水火不避百毒不侵。
塞外杨氏一族乃关外大族,世代以凿冰捕鱼为业,于极北冰原有渔场二十六座,富甲一方。
杨氏人丁兴旺,族长杨余福育子有五,可惜嫡长子、第三子,第五子皆不幸中途夭折,唯余第二子杨茂,第四子杨祸。
杨氏以枪法闻名于塞外。
早先杨余福年少从军,于尸山血海、刀枪剑雨里习得一身悍勇枪法,而后幸遇高人指点,枪法登堂入室,三十年磨砺,赫然入一品小宗师境界。
杨余福年过五十却气血旺盛,每日可食肉十斤。他平日里已很少外出捕鱼,闲暇时便教授杨柳、杨祸两人枪法。
原本第三子杨风武道天赋最佳,于枪法一途境界一日千里,最得杨余福喜爱,可惜夜半被毒虫咬伤,不治身亡。
嫡子杨兴虽于武道一途资质平平,但却是杨家唯一一个过目不忘的读书种子,本有科甲之才,但十六岁乘舟游湖时却不慎溺水淹死。
再说那第五子杨玺,虽无任何出彩之处,但由于杨余福接连夭折两子,此番又是老年得子,故而对其倍加宠爱。不料天不假年,杨玺被一窝雪匪劫走后勒索钱财,明明杨家已然付了钱,但杨玺依然被撕了肉票。
接连痛失三子的杨余福一夜白头,心境大跌,竟从一品小宗师跌入三品境界,且一身充沛气血每况愈下。杨余福痛定思痛,也唯有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了余下的两个儿子身上,一面教授读书写字,一面教授习武练枪,严管厚爱悉心教导,终日不倦。
一日,杨余福于书房查阅账本,忽然抬头望见对面墙壁上的长枪已然锈迹斑斑,遥想当年自己年少从军,一杆长枪纵横沙场,鲜逢敌手,也有那于千人军阵中斩敌将首级的壮举。
而后为磨砺武道,杨余福辞军游历江湖十余载,也曾荒郊野岭斩马匪,也曾星夜登高观大潮,也曾鲜衣怒马杀豪绅。后于终南山访仙时遇一倒骑毛驴的青衫老人,忽有山风将青衫老人貂帽吹上一棵枯松,杨余福一枪挑翻枯松取下貂毛,送还青衫老人。
青衫老人捋着花白胡须,笑眯眯将貂帽甩上杨余福头顶,说道:“这顶貂帽与你有缘,留着吧。”
杨余福取下貂帽刚要说话,却惊愕发现那青衫老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他再细看那顶貂帽时,帽内夹带着一卷羊皮,翻开来看,其上竟描画一段玄妙枪谱。
杨余福得此枪谱后晓夜攻习,境界一日千里,三年后枪法大成,一杆枪挑翻塞外大半个江湖,心境大涨,登临一品宗师境。
而后杨余福衣锦还乡,娶妻生子,蹉跎岁月三十年,却没想到竟沦落到如此下场。
杨余福念及过往不禁黯然神伤,他披衣走出书房,独自前往后院松林散心。
塞外苦寒,近日更是北风彻骨连番大雪,鹅毛般不要钱似的朝下洒落,也唯有这古松能耐得住恶劣气候,老而弥坚。若是换了关内,且不说那莲花牡丹,就算是被文人雅客赞誉为“岁寒三友”的梅竹菊,怕也是被生生冻杀的下场。
杨余福心事郁结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已误入松林深处,皑皑大雪没过膝头,万径人踪灭。
忽而,他竟看见白雪地里有一趟脚印,延伸至松林更深处。
杨余福不禁心中疑惑,于是循着雪地里的脚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