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男艰难地爬起身子,耳边到处充斥着嘲笑之声。
远在六百里外的奚芝,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惊,不由失声道:“这太实诚了吧,也不像是师父的种呀?”
辛笃并没有听清楚,转头问:“小奚芝,你刚说什么?”
奚芝连忙摇头,尴尬道:“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小子太笨了。”
辛笃却不再回话,静静地看着,脸上浮起玩味之色。
琢麓城半天之际,隐匿真身的溹涫河神,已将视线移开,她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谯明山山神施专却一直保持木讷神态,不论看到了什么都毫不在意,反正结局早已在他心中既定。
城隍韦真明却呵呵而笑,道:“我还以为这个无赖,敢于舍命一拼,没想到和万千凡夫俗子一样,终究是个被命运拿捏的懦弱之辈!”
城中街市一个摊位,毫无正形的中年男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斜身而坐,慢慢斟了一杯酒,大口饮下,尽显畅然之态。
他不用碟中的花生米就酒,而是在用白衣少年的行为就酒。
“小子,你这哪是什么还礼寻仇啊,明明是在向这天地间的规矩问道,有魄力,我支持你!如果今天死了,我替你收尸!”
喃喃自语一声,他又斟满一杯酒,畅然饮下,然后转头面向西南,笑眯眯道:“你们文庙那边的礼制规矩在这琢麓县中,早就是个屁了,所以我劝你们懂点规矩,别乱动,不然的话,我只好亲自去仁浩宫跟你们比划比划道理了!只问你们一句,规矩究竟向谁而定?”
摊位老板瞪大了眼睛,瞅着中年人,由衷赞叹了一声。
“这他妈哪里来的傻子!”
白一男重新站起来后,抹去嘴角的血迹,四下巡视一番,郑重说道:“杨家那些未曾参与城西土地庙杀戮的人,请离开!”
他不会伤及无辜,所以要郑重提醒。
他不愿破坏规矩,可也绝不会被规矩束缚。
这天下的规矩,本该是为遏制恶人所订立,却不知为何最终却只束缚了良善之辈。
白一男觉得可笑。
但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绝不会在恶人挣脱规矩束缚之后还继续死守着规矩,他就是一介无赖。
愿意讲点道理,若是讲不通,就不会再浪费口舌。
刚刚将白一男一巴掌抽倒之人,又向着白一男走来,准备再次出手,却在他刚刚扬起手臂的刹那,被白一男一拳打在胸口,横飞出去,伴随着嚎啕惨叫,撞塌一座轩榭,再也不能动弹。
真气在整个院落之中激荡,远处站身的劲装横刀壮汉们,原本的虎视眈眈全然不见,只剩下满脸的惊慌失措。
他们终于想清楚了白一男刚刚说出的那句话,“未曾参与城西土地庙杀戮的人,请离开!”
于是,一个个,灰溜溜从各个过道廊门处迅速逃蹿。
很快,在白一男的面前,就只剩下了杨承年、杨福、杨天以及五名拥有修为的扈从,连杨齐也颇有自知之名,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参与这样的高端局,不知在何时已然遁逃。
白一男凝视着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抓紧扶手的杨承年,冷冷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白一男代庙院三十余众,开始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