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凌牧萧的反应太过激烈,还是阿满长久以来被教导的警惕心爆发。
海叔可是说了,不能让大叔知道他是崖州城主的儿子!
阿满用力挣脱凌牧萧的手掌,凌牧萧因心口剧痛无法用力,也不想伤到阿满,很轻松地让阿满挣脱。
然后阿满就将那一瓶子养血丹药丢给他,迈着小短腿跑了,边跑还边道:“大叔你吃了药睡觉。”
凌牧萧急的喊道:“阿满别走,告诉我,告诉我你是不是李星夜的儿子?”
阿满早翻过窗户跑没影了,蹲在门外拍着胸口,见大叔即打不开门,又翻不了窗,他才放心地溜回卧室。
一个悖论在他小脑袋瓜子里,娘亲不杀坏人,但娘亲捅伤了大叔。
大叔是个好人,但他被娘亲捅了!
好难啊!
比下午的点心是吃蛋挞还是吃布丁还难选。
阿满不愧是和黑虎常在一起的,很快他就想到办法,自己想不通的事,就问姐姐。
姐姐多聪明啊!肯定能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打定主意之后,阿满不再烦恼,很快睡着。
半夜才睡的阿满,翌日很理所当然地起迟了。
他起床的时候,姐姐和娘亲都已经吃过早饭,娘亲去处理公事,姐姐则在小书房里学习。
李玉染一直说,小孩子要多睡觉。所以偶尔孩子起床了,她也不会催。
阿满既忧心大叔,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在路口犹豫了一会,决定先跑去问姐姐。
也就他这一会迟疑的功夫,李玉染给方涛下令,将凌牧萧转移走了。
而昨夜凌牧萧吃了阿满送的药,已然恢复意识,他为了不引起方涛注意,依旧装昏迷。
就在方涛上前帮他换药的时候,他一把掐住方涛脖子上的命门:“我要见玉染!”
方涛惊讶他恢复的如此之快,但是:“玉染是谁?你夜闯城主府,犯的是死罪!”
“城主仁慈,饶你不死,速放开我,否则,你是无法活着离开城主府的!”
凌牧萧急道:“玉染就是你们的城主!我要见她,让我见她!”
方涛悄悄朝自己的护卫使眼色,自己则安抚这个疯男人:“城主有事出府,不在府上。”
“你找城主何事?我帮你通传。你先冷静,你的伤口再激动就撕裂了。”
凌牧萧此时已然是眼前阵阵发黑,见手中的男子态度放软,他一时大意,手松稍松。
抓住这个机会,方涛一掌打到他的心口处,随即压住他的长臂,护卫的刀已经架到凌牧萧脖子上。
同时方涛拿出沾了迷药的方帕,死死捂住凌牧萧的口鼻。
见他彻底昏迷,方涛才放心地站起来叹道:“从言道长那要到这个药,从来都没用上过。”
“这个人的功夫是真强,体魄跟黑虎将军差不多了。这么重的伤,才一夜还有精力反抗。”
若是旁人,方涛觉得直接杀了省事。
但这个人自然不能杀,小公主还得靠他的血来续命。城主只说不能让他跑了,不能让旁人发现他。
方涛本来想把他关个小院子里,请个大夫医治,一日三餐送着。
现在看来不行啊!这样的功夫,但凡伤好一点,他肯定是会想尽办法逃走的。
只得把他带到自家后院,拿铁链子锁着脚。
而在这时,阿满正在想组织语言,想着怎么问姐姐,既不能让姐姐知道,他半夜不睡觉跑去看大叔。
又能问出娘亲为什么刺伤大叔?还有,大叔是坏人吗?
可惜他的心眼在阿沅面前,就是空心眼子。阿沅很快就猜出来大概:
“你听涛叔和珍珠小姨说,娘亲刺杀了一个白发男子,关在柴房。”
“你半夜偷溜去柴房看,发现这个人就是凌大叔。并且,他确实是被娘亲刺伤的。”
阿满不甘心地点头,阿沅瞪着他道:“以后绝不能做这样的事!万一他是坏人,你就危险了。”
阿满争辩:“他不知道我是娘亲的孩子。”
阿沅不信:“你半夜三更在城主府,除了是城主的孩子,还有别的原因吗?以后你不能再见他了。”
阿满语气可怜地道:“姐姐,大叔真是坏人吗?”
阿沅认真地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来崖州有什么目地?”
“只要他是娘亲的敌人,我们就不能再见他,娘亲还不知道他就是你的师父对不对?”
“另告诉娘亲了,省得娘亲忧心。”
阿满只觉大人的世界好麻烦,他自己找到的师父呢!是他第一次靠自己认识的厉害大人。
为什么他偏偏是娘亲的敌人呢?
虽然他真的很喜欢大叔,但他不想娘亲生气,不想娘亲伤心。
所以,大叔,我不能再见你了。
本来阿沅对凌大叔被抓的事是不上心的,她要好好养病,不能再耗费娘亲珍贵的心头血了。
但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很快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首先每次取血都会昏迷多日的娘亲,这次很健康,陪她吃过早饭之后就去处理政事。
然后就是娘亲没用止血的药粉,胸口没有包扎的痕迹。
就在这时,她意外听到方涛跟珍珠的密谈,说那人已经转移。
伤口开裂,要不要请孙道长去看一看?
珍珠说不用,城主说了,要尽可能地不让旁人见到他。
方涛感叹,昨夜取了那么多血,制的药够小公主用一段时间,就不用取城主的心头血了。
言道长和凌将军都不在崖州,万一城主再病倒,他们几个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阿沅思索了许久,才将听到的消息理清。
昨夜偷偷进府的凌大叔,娘亲刺他一刀是因为,要取他的心头血为自己制药。
舅公说了,能入药的只有她的血亲,除了娘亲和阿满,连舅公的血都没用。
那凌大叔是她的什么人?爷爷吗?他头发那么白,应该够年纪当爷爷了。
阿沅自嘲一笑,竟然觉得脸颊有点湿,伸手一摸,什么时候哭了?
她赶紧用手背擦擦,可不能让阿满看到。
她是姐姐,不能哭的。
凌大叔当然不是爷爷,他的血能救她,那他,只会是爹爹。
怪不得阿满那么喜欢他,怪不得他一和自己说话,就忍不住和他说心里话。
爹爹果然没死!
但很快,阿沅就想到新的问题,娘亲和爹爹好像有仇呢!
并且她明显感觉到,娘亲是不想让爹爹知道她和阿满的存在的。
之前凌姑姑和舅公也说,不用怕爹爹来把她和阿满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