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摇摇头说:“并非我多疑。固然曾克凡因特遣队和南关水厂忙得团团转,但也不至于视一厅若无物放任不管,那他前期的那些努力岂不付诸东流?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故布疑兵之阵引我入彀。所以我恳请机关长务必尽快查出内鬼,否则我寸步难行。”
未料山崎龟怒瞪她一眼,口气也骤然变得严厉起来:“这就是你暂缓执行‘日耀重庆计划’的理由?亦是你裹足不前的根源?荒唐!偌大的一个‘日耀重庆计划’,难道是某一个人或某几个人碰碰面就能拍板的事吗?这需要时间去调研去调整,你就那么地等不及一个请示汇报也无就扔下那大一摊子跑了来?还当真不怕治你的罪呀。”
雅子委屈地埋下脑袋不敢吱声了。
“好了,不要觉得多委屈了你似的。”山崎龟罕有地表现了他的豁达。“在关外你跟了我有三四年吧?”
“四年多一点。”山崎龟的宽厚湿润了雅子的眼睛。
“那你潜入川境经营‘夜桜’也有三四个年头了,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率性而为?此乃作为地工的大忌,难道你不明白吗?”原来两人间还有着这等渊源,亦有着层如父女般的关系。
“属下知错了。”雅子眼里的泪盈盈滴落。
山崎龟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方手帕递到雅子的手里。雅子虽然接过手,却并未去擦泪,天知道这手帕上是否沾上了他的鼻涕。
山崎龟又从热水瓶里倒了杯水过来,雅子喝了两口仰面望着在室内来回踱步的山崎龟说:“机关长,我真心希望能尽快查出内鬼,否则我真的难以放开手脚去干哪。”
“查,当然要查,且已经着手查了。”山崎龟重又坐了下来。“接到你有关特遣队入川已然泄密的电报,情报部便进行了一番自查,并于第一时间召回了濑原课长,他早你一天已经回到南京。”
“刚才在楼下我看见了。”雅子的神情变得略有些愤懑。“可是机关长,我敢断定濑原课长绝非那个所谓的内鬼,否则他大可直接将毒药交予曾克凡,何至于九处风声鹤唳如临大敌?机关长,敢问一句,他是被人押回来的吗?”
“是他自个儿回来的。”
“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此举显然是情报部当他替罪羊,欲嫁祸于他。”
“固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这不是我们一家子能下这个定论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打断了山崎龟的话,门刚一敲响,冢本一头撞了进来,匆匆看了雅子一眼,对山崎龟道:“机关长,濑原课长刚才爆了自己的脑袋……”
山崎龟和雅子大吃一惊的同时,冢本忙道:“对不起,是我表达出了问题。在审讯室还没怎么开始审他,他喊了一句我还不如死了的好,操起我给他泡茶的杯子拍向太阳穴,当时就瘫地上了,我让人送医务课了。”
雅子看了松了眉头的山崎龟一眼说:“他这是要以死明志呀。”
思索有顷的山崎龟对冢本道:“你约一下今野吾部长,下午两点樱花茶室,我请他和本土来的那位指导官喝茶。”
冢本转身欲去,雅子建议把情三课的滨佑课长也一并请了,她欲替濑原正名。
山崎龟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