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曾克凡所经历的惨烈悲壮，远在重庆的秋枫则正在踏向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

彦式码之于中国战场，是中方最高统帅部连接前方的生命线，而秋枫则要面临一个亲手将其毁灭的选择题，这份煎熬丝毫不亚于曾克凡所处的险境。曾克凡可以选择壮烈地死去，而秋枫则不可以。他死不是死他一个，而是他的父母，他的一大家子，甚或包括他最心爱的人。

且曾克凡亦不容他选择。临去南京之前，曾克凡找到他，开篇第一句话便是，我不在，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决断了。他说，我一个闲人，有什么可决断的。曾克凡说，未见得，就有人瞅准这个时机。他问，你是指雅子？曾克凡说，那还能是谁。他犹疑道，她能指使我干些啥？

曾克凡说：“到时候你便自知。切切谨记，从此刻起，我给你定三个规矩，一什么都不必做，二什么都可以做，重要的是第三条，无论雅子让你做什么，包括提供你所知道的所有情报或参与某个行动，你照做便是。”

秋枫开玩笑道：“若是她让我杀你呢？”

曾克凡一愣，笑道：“这个恐怕很难。第一她抓不到我。第二即便抓了我，她也不会轻易杀我，拿我当某个筹码比杀我更管用。”

“万一呢？”秋枫继续逗他。

“那便杀就是了。”曾克凡一副无所谓之态。

玩笑归玩笑，秋枫万万没想到的是，雅子竟然会派这么一个让他左难右也难的活给他，这会在曾克凡的预料之中吗？他还会让自己毫无条件地照做吗？

在开车前往一厅的路上，秋枫如常在一家早点铺吃了早餐。这家早点铺的牛肉粉在附近很有些名气，一厅有许多人在这儿吃早餐。秋枫寄希望于能在这里遇见梅子轩，给他一个暗示或可挽救当前危局，他是他在一厅唯一可信任的人。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梅子轩并未出现。

到达一厅门前一条街时，整条街戒严了，这预示着今天在一厅有高级军事会议要开。

走进一厅大院大门一刻，秋枫甚至幻想着值岗宪兵会对每一个入内的人进行搜查，这样包里的东西被搜去了，雅子也赖不到自己头上。

进入军*情*局设在一厅二楼的临时办公室，与他一同留守的另两名小喽啰还没到，或者根本就不会来，来这里上班除了无所事事就是遭白眼。

那些威风凛凛的军事大员们还未来，秋枫隐身窗口一侧向大院内望去，想象雅子正从望远镜里观察着这一方，也关注着自己。刚才她一句狠话都没说，就像给下属布置任务一般。她愈是这样，秋枫的心反而愈发不安。她似乎笃定了自己必须按照她交代的去做，否则——潜台词就藏在她的深眸后面。

9时许，军事大员的车陆陆续续开来了，经过秋枫的眼前进入大楼，随即楼梯那儿传来一阵阵皮鞋跟敲打楼板的笃笃声。

约十分钟后，首席电讯员的专车也开来了，从车内走下那位冰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