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清茶,几样小点心,关鹏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曾经熟悉的场景和味道,三两老友围坐一桌烹茶品茗,天南海北国事家事风花雪月嬉笑怒骂,多么地快意人生啊。
曾克凡执壶斟茶,聊尽他“主家”的义务。
“怎么,就这个就勾起了你对往事的唏嘘?”
微吁一口气的关鹏眼里泪光盈盈。
“回重庆这么些天,今日才得以安安稳稳坐在这儿喝口茶,可叹,往昔不再回呀。”
曾克凡心里也相当地不好受,他想救他,可依照外面的布局,盖啸仲是绝不会放过他了,但他仍想争取一下。
“介尚兄,咱们闲话少叙,我让令妹带给你的话,你考虑得如何?”
稍稍沉吟的关鹏说:“我不大清楚的是,你准备让我怎么个活法?”
“很简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让我去庙里当和尚?”
“不然呢,你还有第二条路可选?”
关鹏仰起脖子哈哈大笑道:“甫铭兄,你这是难为我了,明知我关某一生离不开酒肉和女人。”
曾克凡厌恶地皱了下眉头说:“所以,你所谓的扛不过亲情要挟就他妈是个借口。”
在他的逼视下,关鹏的目光略略一闪道:“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打听打听去,狗日的日本人十八般酷刑,老子眼都没眨一个。”
曾克凡冷笑道:“你也是老江湖了,应当明了,除了所谓的酷刑,让人开口的手段多得是——柔刑,赏你美酒女人唤起你对红尘的留恋,算得一种;虐刑,绑了你的妻女父母兄妹,更是最为通常的做法,你入这个门的第一天就当晓得。老关,说白了,你就是贪恋人生,贪恋你的酒肉女人,拿什么十八般酷刑给你脸上贴金,你羞也不羞?”
关鹏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恼羞成怒道:“姓曾的,你不要拿这些话折辱我,没蹚过这段经历就不要在这儿空口白牙说大话,有本事你试一个老子看看。”
没曾想曾克凡回了他一顿呵呵道:“老关啊老关,这不也是一种借口吗,拿这种子虚乌有的设想为自己开脱,我都替你难为情。废话不多说了,我给你的选择比亲情要挟要简单得多,给句痛快话。”
生或死,或者就在关鹏自己的一句话,饶是他吹嘘自己扛得过十八般酷刑,曾克凡已然步步紧逼,他务必得认真地想一想了。
两个人坐的是临窗的一张桌子,适才俩人对话时尚不觉得,这会儿忽然静了下来,窗外的动静怎逃得过两人的耳朵,一阵阵飒飒声围聚而来,绝非是风吹树叶的响声,而是脚底板轻点地面的沙沙声。
曾克凡和关鹏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曾克凡之所以再三逼着关鹏表态,是因为盖啸仲给了他说服关鹏十分钟的宽限时间,十分钟一到,盖啸仲便向何宽下达了冲进茶楼活捉或击毙关鹏的命令。
这下就让何宽左右为难了,到底听他的还是听曾克凡的。
“你怎么回事,我的话不好使了是吗?”当着众属下的面,盖啸仲自是下不来台,我堂堂一局长指挥不了你一个小小的行动科长,军*情*局岂不成了他曾克凡一家独大了!
“局座息怒,老……曾他说了,不得妄动。”不醒事的何宽险些当盖啸仲面直呼曾克凡老大了,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