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还是那间酒吧,人基本还是那些人,数日来,“紫罗兰”心中的痛在这间酒吧这些人中无限度弥漫,还得强颜欢笑装作没事人一般,分分秒秒在煎熬中度过。
三月三十号,她清楚地记得这个日子。她的租住地离着中福路中山大礼堂不远,似乎睡下没多会儿,她便被阵阵巨烈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给惊醒了。即便“不问世事”,她也知道这天会发生什么。头天晚上下班,路上宵禁,她是凭借着在军官俱乐部工作的身份才得以回到家。她问过查证件的日本兵,为何突然宵禁,方得知有抗日分子将于翌日“闹事”的消息。
搞她这样的地下工作,已经养成了冷血看待这个世界、身边人和事物的性格,心中虽为这些抗日志士而祈祷,却因无能为力无所作为而麻木,该生活生活该上班上班。
这两天,酒吧里的众多军官们大都在议论三十号这天发生的事,却一直没见俊彦的人,“紫罗兰”在想,或许他的心情不宜介入到这种氛围中而有意识规避吧。
四月一号这晚,当俊彦进来时,第一时间她没怎么注意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而是专注于他脚上穿着双黑皮鞋,这是没有情报要传递的信号。他是由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青年军官陪着进来的,此人侧面地挡住了她看向俊彦脸上微表情的视线。
没多久,健田汰和濑原、滨佑竟联袂而来,看准了俊彦的位置,三个人相视一眼走了过去,这给了“紫罗兰”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三人极少约着一块儿来,且一副严肃凝重的表情。
奇怪的是,自俊彦一进来,整间酒吧骤然间变得安静了许多。不少人以一种偷觑的目光扫向俊彦那方,更多的人则在悄声议论着什么。曾有两名军官从座位上起身向俊彦他们那块儿走去,半道上被健田汰挥挥手给挡了。
俊彦坐的位置背对吧台这方,“紫罗兰”只看得见他一颗脑袋仰靠在沙发上,他身边坐着陪他来的那名军官,健田汰和濑原、滨佑三人则坐在他对面,包括他本人在内,五个人均在闷声喝酒,这又是一个从不曾见过的场面。
心里正揣摩着这究竟怎么回事,一名女招待过来要了一瓶烈性威士忌,向“紫罗兰”勾了下手指头,她俯下身去,女招待压低嗓门对她说,俊彦君在哭呢。
“紫罗兰”心中一悸,嘴上却嗤之以鼻道,怎么可能,像他那样的人还晓得哭?的确,她无法想象像俊彦这般的男人哭泣的模样。
女招待勾了下小指头,意思是骗你小狗,端着威士忌给俊彦那边送去。“紫罗兰”清楚地看到,俊彦从女招待手里夺过威士忌,直接吹瓶。
看得清清楚楚的“紫罗兰”此时方相信,在俊彦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否则,他绝不会失态之至。
近午夜,俊彦是被陪他来的那名军官架着走出酒吧的,健田汰等三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酒吧里顿时恢复了它应有的气氛,隐隐约约,所有的议论声仿佛都与俊彦有关,因声音太嘈杂,“紫罗兰”一句都听不清。
但有人听清楚了啊,方才频繁与“紫罗兰”互动的那名女招待一溜小跑来到她跟前,神秘兮兮地问她知道俊彦有个小情人叫优子的吗。
她点点头,嗯,听说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