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茶渐凉,裴邵再次打开那紫檀木锦盒,然而那『药』丸,却只剩一颗。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那最后一颗,这边走过来,扶起安逸,喂她饮下。
不多时,安逸禁不住两声咳嗽,吃力地睁开双眼,正见到他一张英俊的脸孔在眼前,神『色』忧虑,无法掩饰。
“咱们离开太学,几日了?”裴邵扶着安逸靠在床栏一侧,听得她问道。
“三日了。”裴邵的声音毫无波澜,只是看着安逸,他的脑中再次闪过那檀木锦盒,丹『药』已是空空。
原来那一日,他本打算留下安逸,自己前往潭州汐陵观求解『药』。但纵马行了半个时辰,忽想到那日的车夫看来并非良人,加之安逸身中奇毒,未免担忧更甚,便纵马回转。直至驿馆外,便见众人聚集猜拳行酒令,却独不见车夫,一时心中惊惧,恍然间冲至楼上。一脚将房门踢开时,却见到车夫与那名唤红凤的谢娘亲热**,他一时难堪至极,然而车夫二人却并未苛责也未气恼。
倒是那谢娘,不羞不恼却早已看出安逸本是女儿身,虽未点明,却借此讨要了十两黄金作为借出马车的银钱。裴邵虽知晓她何意,到底是如约付账,毫无纠葛,只盼能早一日到达潭州,求得解『药』。
车马辗转间,已经三日。
“我还有几日可活呢?”安逸叹息一声,又咳嗽数声。
“听我说,逊之。”几日来裴邵虽知晓她女子身份,但又怎可言明?只见他一双星眸郑重瞧着她,道:“你不会死的。这几日我喂你服下的,是我师娘配制多年的静息丹,原也取自潭州『药』材。凡是静息丹服下而能被压制的毒,便都是可解的。”他说的极是恳切,不由得半点迟疑。
“静息丹?”安逸想到宫中多年来的两种毒『药』,鹤顶红与孔雀胆,一时哑然失笑。她似乎不太相信奇毒仍有解『药』,但莫名的,她极是信任眼前之人。
“我们如今就在潭州城外,明日入得城中汐陵观,我定会求师娘为你解此毒,一定撑住了,撑住了逊之!”裴邵不自觉握了她手,手指冰冷而手心灼热,以他的经验,这正是毒入肌理之状。
他脸『色』不大好,连强作支撑的安逸也能看的出来,他并非完全有把握。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上次醒转之时,曾想过将自己身份告知裴邵,送自己回宫。但转念一想,纵然回宫,只怕也难逃一死,宫中太医向来只奉萧后之命,就算此毒能解,也终是解不了的……
翌日清晨,裴邵打算先将安逸抱至马车中,再向昨日那公子道谢。然而刚刚抱得安逸出房门时,正见到那公子改换了宝蓝『色』阔袍,站在客栈之外。
“这么急!”那人见他行『色』匆匆,不禁说道。
“舍妹病势渐重,着实无法耽误。”裴邵说罢,将安逸抱入车帐之中,这边冲那人抱拳执礼,便匆匆策马而去。
那边车马远纵,而这人回身之时,只见随行侍卫道:“那姑娘怕不是重病,而是中毒。”
“潭州竟有解奇毒之处吗?”那人略微侧目,继而道,“你去查一查,我们既然来了赵国,多了解些并无害处。”
“卑职遵命。”那人俯首极低,说罢便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