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记得的,十一月十七,是母妃的忌日。”安逸默默道。
“九月初九,十一月十七……”赵帝语声喃喃,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笑。
“你先回去吧,回去梳洗打扮一下。重阳夜宴,朕的宣陵公主,必是整个洛陵最耀眼的明珠。”赵帝一脸慈和,缓缓道。
“父皇,艳儿她大病初愈,今日夜宴,儿臣便不去了吧?”安逸顿了顿,苦笑道。
“她已经大好了,前日朕去看她时,她还跟朕讨重阳糕呢!”赵帝抚掌笑道。
“那五『色』糕不过就是有个好名字,叫重阳糕。儿臣觉得一点也不好吃,可是您和艳儿都爱吃,连五哥也爱吃。”安逸想到历年重阳时那做成九层高塔一般的重阳五『色』糕,一时笑道。
赵帝微怔一瞬,继而笑道:“你口味和你母妃最像,倒是你小时候,看着那五『色』糕上的两只羊的图案,总是呵呵直笑。”
“母妃去了太多年了。”安逸叹了一声,“父皇能记得她,且待儿臣这样好,儿臣心里,是感激又庆幸的。”
“胡说!”赵帝仿若忽然有了恼意,“你是朕最珍爱的女儿,朕不许你说这种话!”
安逸看着父亲忽而恼怒的面孔,丝毫没有惊惧之感,只是笑着望着她的父亲,一时点了点头。
“今年朕的身体太差了,前线战事也不知道到底怎样了!”赵帝顿了顿,又道:“每年都可以登高揽胜,今年连离得那样近的七贤山也去不得了。”
“父皇好生将养着。明年重阳,安逸陪您一起去,去登高,去祭祖!”安逸握住父亲的大手,舒然道。
“好!”赵帝紧闭着薄唇,徐徐点了点头。
“你若不喜宫宴,便不必勉强。”赵帝说时一脸自得,慨然续道:“只是多派侍从跟着,你这孩子啊,出游赏秋。朕不用想都能猜到,你放着宫宴不来,必是又要到披雨湖去。”
“父皇自己说的嘛,父女连心!”安逸啧啧称赞着,蹦跳着溜出殿去。
酉时过半,未至戌时,隐隐的日『色』游走在远处『荡』动的青山之畔。水光潋滟间,双层的画舫船徐徐而行,船的首尾均侍立着周身甲胄的禁卫,而船行至湖中央,晚风与船身相逢,撷动几卷长波……
这便是披雨湖,连通宫外,最远可至洛陵城中的永锡江。
安逸站在船身二层香榭之上,她头戴双侧黄玉步摇,华发尽数散在脑后,着一身绣满碎花的白裳,外置阔袖黎白『色』纱衣,轻轻扶着雕满玉龙的阑干。
夜风拂动她的长发,一时间美若谪仙。
整只船悬以高灯,远见便觉耀目。而船身俱雕刻着飞龙祥云,尤其是两端硕大的镶金飞龙,俱是沿着船身两侧翩然延展。船身一侧,临水之畔,刻着草书四字“一尊芳酒”。
“殿下,您快看那儿!”乔煦自船尾巡视了一圈,匆匆登上画船顶层,正见到远处的子衿高台上,一人持着明亮的粉芯灯笼,冲这一边大幅度地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