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的家宴结束时,天『色』尚早,急雨未停。
“别送了月疏,下着雨呢,女孩子还是不要着凉的好。”董宁和见梁月疏欲撑伞相送,连忙推辞。
“不,姨母难得回府一次,月疏不能不送。”
此言一出,董宁和只觉忽如其来的暖意涌入心间。她早年丧子,此后再无所出。也正因如此,她才与梁家来往密切,便是指望有朝一日,能够有梁家子侄养老送终,也算是老有所依了。
“月疏啊,你席间,提到宣陵公主,并非无心吧?”步上马车的时刻,董宁和没忍住,到底是问了出来。
梁月疏站于雨中,雨势渐大,她头顶虽有侍婢撑伞,却也依稀看不清她的表情变化。
“姨母,公主她……她和邵哥哥不正常!”梁月疏的语声极冷,沉静得令董宁和再次将目光投向她。
“你说裴邵吗?”她似有些不可置信。
“是。”梁月疏接过侍婢手中雨伞,向前一步,伴着雨声,只见她急道:“那日我去他府上,替他熬了三个时辰的牛肉羹,却听到他睡梦中唤了一声逊之。”
“你如何听到他睡梦之言?”董宁和霎时变了脸『色』,急急抓了她手道:“莫非你与裴邵,你们!你们已经到了那个地步!”
“姨母你说什么呢!”梁月疏急急摇手,一时羞愧难当,脸『色』都变了。
她与裴邵虽已交换了文定之物,但从来未越雷池一步,此刻忽然被自己的嫡亲姨母说得如此,不禁羞愧难当,一时尴尬无法自持。
“真的没有?”董宁和似乎在试探她。
“哎呀姨母,真的没有!”梁月疏急到跺脚,只差起誓发愿。
“月疏,既然你这么说,姨母也信你。只是,”董宁和说得一半,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女,“若公主殿下当真对他有意,那么只怕……你只能认命。”
“我……”梁月疏的心霎时沉落至谷底,她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你一定要信姨母的。”董宁和郑重瞧着雨雾之中的她,又道:“这么说,裴邵出任大理寺少卿,便是受了公主的青睐了?”
“这……”梁月疏目『色』黯然至极,眼中恨意陡现。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默默站在原地,将侍婢撑起的伞推开。
董宁和黯然看着她,一时无话可用来劝解,只是默默叹息一声,落了车帐。
车马缓缓远去,梁月疏望着巷口,直至那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去裴府,就说我不见了。”她好似忽然回过神来,对着一旁的侍女,悄声说道。
“好,奴婢这就去。”丫鬟刚刚应下,便见她回过身来,改口道:“不,不这样。这样,你……去裴府,告诉邵哥哥,我一会便去看他。”
丫鬟一时有些恍惚,但见她改了主意,虽有些语无伦次,却也只能再次应下。
这边刚要离开去叫府中马车时,却再一次被梁月疏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