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一夜未眠,在偏殿的窗前,伫立了一整夜。
她似乎也毫无困意,只是看那雪花自天边飘来,伴着赤红的扶桑花瓣,在风中狂舞,随后一点点铺砌青阶,飘零整个天际。
这一日,是永嘉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
“母妃,后日是你的忌日了。”安逸对着窗外,心中默念着,继而回了身,越过屏风,脚步极缓,步至正殿之中,那高悬的水墨画作之畔。
她仰头,目光冷寂,凝然看那画中之人。
那是长孙赫的画作,画中的紫衣女子,回眸倾世。
那是她的母亲——叶絮。
“母妃,安逸很想念你。”她倏然垂泪,好似是连日来久积的辛酸凝合,俱在这一时奔涌无尽一般。
她的手略抖,似乎试探着要触碰到那高悬的画作,然而指尖碰到卷轴的刹那,她的泪恍然间再次滑落。
“原来……”殿中空无一人,宫人侍婢俱被她遣退,而今刻,她来不及拭泪,只是仰着头,看着画中的,她风华绝代的母亲。
“原来我不是父皇的女儿……”她眼中噙满泪花,一时间竟是抑制不住地哽咽。
“殿下,您可醒了吗?”殿外,方希的声音清楚非常。
从前,每每清晨,方希抑或是清宁都会在殿外轻轻通禀,继而悄声步入内殿,将安逸唤醒。
如今,清宁已然离宫,絮阑殿一众宫婢之中,便只有方希有此特权了。
她身后两名绿衣宫婢相随,唯诺地踱动着步子,悄然步至殿中。
“殿下!”方希习惯『性』地朝屏风之后那床榻上看去,然而莫名地,她竟在正殿最中央之处,见得了安逸萧然的背影。
安逸敛衣,回了身。
“朝服可备好了?”她语声极轻,却问得果决。
方希默然点头,整个人俱被惊愕占据,一时间甚至难以用语言来答复。
“为我更衣吧。”安逸回眸看着那画像,一时间满面泪痕的脸庞终迎来一个笑意,虽短暂,却似这冬日唯一的亮『色』,无法明说。
而这一日,朝堂之上,俱已被赵国大败的凝然所充斥。
赵国一向称霸其余五国,自先皇术帝赢得霸主地位后,已是二十年未有征战。
然而这一次,结果竟是如此。
淮国六皇子桓宁兴兵南下,如今,淮国兵马尚在青都,不曾撤军。
而此刻的赵国,在数场战役之后,竟不知何时沦为弃甲倒戈之国,一败涂地。
青都一役,赵军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