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都,苏阳。
夜『色』降临,桓宁府中,侍从们正自将中秋的高灯挂上。
微雨飘洒,他定定站在中庭之中,身影萧肃。
“六殿下,有人要见你。”上官清友上前数步,秉礼而道。
他回身,看向他,以及他身后的黑袍之人。
“见过殿下。”上官清友徐徐让了开来,而后,他身后之人缓缓动了动自己披风上的锦帽,双目如鹰,视线微有躲闪,缓缓投向桓宁。
桓宁的目光好似停滞了一瞬,在他那般英俊的面孔上,似有一丝暖意闪现。
愕然没有长存于他的内心,他敛衣,疏离地看着面前之人。
屏退下人,连贴身的婢女也被遣走。此刻的书房之中,只有桓宁和适才的两人。
上官清友看着他二人,一时间面『露』尴尬之『色』。
久来的沉默之中,上官清友请命离开。
“不必了清友,你便留在这儿吧。”桓宁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在那人面上徘徊,他略笑,回身对上官清友道。
“你先出去。”是那人的声音,他说时,并未看向桓宁,而是向一旁的上官清友投去一个不耐烦的眼『色』,缓缓说道。
她的声音,很显然是硬生生地压低着,试图装作男子的声音。
上官清友复看向桓宁,见他神『色』未改,便俯身退了下去。
一时间,书房之中,便只有桓宁与她了。
重归沉默……
“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人默默在这份沉默中等待多时,只是桓宁仿若故意一般,竟在书架之旁翻阅着种种典籍,神情郑重而矜持,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她再忍不住,上前一步,质问着他。
“我并不知道你是何人。”他的目中含着锋利的光,一时聚满冷意。
此刻他的脸庞有如刀削,神情之中,隐约藏着一份浮躁。
而他,本是冷静之人。
“你说什么?”她再次上前,直至走到他的桌案之前。
“我说,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他定定望着面前那张脸孔——那张只『露』出双眼的脸孔。
“你欺负我,桓宁。”她似带了哭腔,转瞬有泪花盈动。
桓宁冷漠得犹如与她素不相识,他定然看着她那双转动的双眸,一时勾起一丝笑。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刚刚三年,你怎么就……”她说时,泪水将遮住面孔的黑绢浸透。
“三年,够长了。”桓宁微微一笑,一丝疏离的笑再次从他的眼中穿透。
在他面前的女子,此刻归为沉默。
她不是旁人,而是如今淮国的颜妃,上官清雨。
“明日便是中秋,我想着,想着许久未见你,所以……”她似乎竭力想舒缓自己与他的关系,只是如今她似乎也觉得,一切只是多此一举。
“夫人说笑了,”桓宁微微垂目,“父皇最喜中秋宫宴,明日宴饮之时,你自会见到我。”
他说罢,睨视着她,笑道:“何苦多此一举呢?”
“你知不知道,我出宫一次,要费多少气力?”她似是歇斯底里,却硬生生压制着自己的语声,只是此刻她的手扑通一声放在桓宁面前的桌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