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请您原谅。”裴邵擦去泪,抬头看着他的父亲。
“我与安逸绝非提前相约,泊昭知晓自己所为是不忠不孝,但……”
“你是要告诉我你不后悔吗?”裴牧双手抓着他的两肩,“为了她,我的儿子几乎命丧扶鹤崖!现在你要告诉我,你并不后悔吗?”
裴邵看着他父亲眼中愈渐加重的血丝,一时紧闭着薄唇,却早已在心中回复了他。
他的神『色』,自幼便被他父亲看在眼中。
而此刻,只见裴牧抓着他的手动了动,而下一瞬,他失去知觉一般,霎时倒地。
“父亲!”
裴牧昏『迷』了近两日,再次醒来时,正见到裴邵一双沧然眼眸。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最为牵念之人。
“你来了。”他似是忘却之前所有,竟对他道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来。
裴邵笑中带泪,轻轻握了他父亲的手,默然点了点头。
“我在梦里见到你母亲了。”
裴牧说得平静,他之前的愤懑似乎烟消云散。
“母亲会知道,父亲牵挂着她,多年如一日。”
裴邵说时,没有忍住突如其来的泪,一时垂下头去。
“她劝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裴牧的手缓缓抚上他爱子的头,一时间怅然不语。
“父亲放心,泊昭会尽力弥补对您的亏欠。”裴邵定定看着他的父亲,一字字说道。
他英俊的脸孔因数日间的变故而变得沧桑许多,然而那份俊逸潇洒之态仍在,只是他的眉眼之间,再未有从前那般的疏朗之『色』。
“你是我的儿子,你一切作为,在父亲这里看来,俱可理解,或许也可接纳。只不过,邵儿,你……亏欠的不是父亲我啊!”
裴牧说时,眼『色』略微动了动,视线投向门口。
“父亲大人,是我。”
女子的声音极是耳熟,而她的脚步声极轻,却仍在一步步踱动着,直至走到病榻之旁。
她接过一旁侍婢手中的『药』碗,这便要将裴牧扶起。
“我来。”
裴邵没有看她,他兀自伸出双臂来,扶着裴牧坐起身来。
而后,他似是想要将她手中的『药』碗接过,然而手停滞在半空中,到底没有行动。
梁月疏也未看向他,而是轻轻扶着裴牧的肩,而后坐于榻旁,轻轻拨动着『药』碗内看来便觉苦涩的汤『药』,一勺勺喂给裴牧。
裴邵站在原地,他目中闪烁,却到底将视线落至他父亲的脸庞,却见到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眸。
“少夫人,蜜饯拿来了。”
两名丫鬟近前,手中捧着和黄『色』的柑橘蜜饯,满脸朝气。
“放这儿吧。”梁月疏回身,吩咐她们过来。
她如今的发式早已与从前不同,只见她这一日一身苏蓝『色』锦缎长裳,头发向脑后盘起,盘成如今风靡赵国的灵虚髻,而那发髻之上,斜斜地『插』着一只墨玉步摇,与她耳畔的墨玉耳坠交相辉映。
“少夫人,还有什么要奴婢去做吗?”一名侍婢极是熟络地问道。
梁月疏笑了笑,示意她二人离开。
裴邵仍旧站在原地,他听得府中诸人对于她的称呼已成“少夫人”,一时心中难言之余,莫名增了踌躇。
他推门便欲离开,而室中服侍的丫鬟刚要将他拦住,却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加之想到之前关于裴邵和长公主的传闻,又想到他弃婚而走之事,便立时回过身来,不敢再拦。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