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邵的声音,他语声清润依旧。
“外面下雨了,我觉得来了幽州了,也跟回家了一样。”
“少夫人瞧您说的,这幽州不就是您的家吗?”一旁的丫鬟并无他意,只是自顾自接话道。
梁月疏嘴角含笑,抬眼朝裴邵望去。
裴邵微微抬了抬眼眸,略微『露』出一个笑容。
双手将一旁丫鬟手中的双耳黑瓷盏接过,徐徐迈着步子,朝裴邵这方步来。
裴邵回过身来,见她蹒跚着拿着羹汤,一时连忙站起身来。
“给我吧。”他上前数步,伸手向将梁月疏手中的羹汤接下。
“不用,你快去坐着吧。”
那滚烫的汤本就盛得极满,梁月疏急急避开他时,只见热腾腾的汤汁自黑瓷盖中透出,溢至托盘,也染了些许至她的手指。
“啊!”
梁月疏顾不得烫,一时没有忍住,竟是两手一松。
只听得砰地一声,那黑瓷盏掉落在地,直溅向四处。
裴邵一时扶起她手,神情紧张。
“好烫啊邵哥哥!”梁月疏并非故意,然而此刻她见到裴邵这般急迫的神情,心中一时升起暖意。
而这种暖意在一瞬之间化为一种难言的心绪,她定定注视着身旁之人。
从前,他是她的邵哥哥,是她的倚靠之人。
现在,身份转变,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应当倚靠之人。
然而她并没有心安的感觉,此刻她望着裴邵,竟是一时落下泪来。
她霍然间搂住他的脖颈,也不顾及一旁尚有丫鬟,不顾及门外还有守夜的仆从,只是环住他的脖颈,半分也没有移开。
“月疏,时候不早了,你也要休息了。”
裴邵没有刻意移开她的手臂,他说得很寻常,就如同他往日在同陌路之人说话一般。
“我不要。”梁月疏心中犹如撕裂,却硬生生保持着之前的姿态。
直至她纤弱的手臂被裴邵轻轻推开,直至他起身,亦扶她起身。
他眼中的疏离,仿若这一生都无法屏除了。
“邵哥哥你别这样了。”
梁月疏近乎是央求一般地再次牵住他的手,她微微摇动着那双并无温度的手臂,试图离他更近一些。
“你们过来,把公子房里的碎瓷儿清理出去。”丫鬟急于向外奔去,使唤门外的仆从们道。
“都别进来。”是梁月疏的声音,而她很少说话这般大声,是故仆从们刚要近前,却也只得急急退去。
“邵哥哥,我有话想和你说。”梁月疏忽然回身,忙不迭一般将房门关上。
“月疏,我说过,我……”裴邵刚要说话,却见她的手瞬时覆在自己的嘴唇之上。
“是我对不起你,那天你走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邵哥哥!”
梁月疏竭力遏制着自己的哭声,她的身子颤抖着,缓缓靠在裴邵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