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意在江山,这并非一个秘密。”闵西昆沉『吟』几许,微微提高了声音。
“叔父,绫罗认为这样的人,并不是您可以掌控的。”安逸迎上他的目光,亦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你刚刚说,东徽王的母亲一族,乃是门阀世家,绝难掌控。而今你又说,临睿王他本人,我便无法掌控。”闵西昆幽幽道:“那么,以长公主看,我该如何呢?”
安逸心中陡然警觉,她的惊慌与那一瞬的无助,俱被闵西昆看在眼中。
隔了几瞬,她竟然屈膝而跪。
“这叔父如何担得起啊!”闵西昆连忙起身将她扶起。
“绫罗所言,也俱是为了叔父着想。”安逸略微勾起一个笑容,使得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并非那样苦涩。
她顿了顿,见闵西昆未发一言,侧目道:“一切,但听叔父做主。”
“若是以叔父我来做主,你这一生,只怕是无法回头了。”闵西昆定定望着她,神『色』如常,却看来极为沉抑。
谢氏轻轻迈着步子,朝这一边步来。
“员外,公主殿下久来养尊处优,你可万万不能……”谢氏的话兀自说着,又自顾自一般停下。
闵西昆并未显现出不悦,他朝谢氏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谢氏不得已,朝石门处步去,她时而隔着石门听着外面有无大的声响,时而将视线朝闵西昆这一方投来。
“那日在雀屏楼,我叫人给了你逃走的机会,你为何没走?”闵西昆坦然坐在一旁,问安逸道。
安逸敛息,漠然道:“叔父该知道,在赵国,长孙安逸这个人,已经死去。”
“若你回去,便是死而复生,这并不是你的理由。”闵西昆很显然不以为意。
“我已经没有回去的理由了……”安逸目光含着痛楚,她垂下眼眸。
“说下去!”闵西昆迫使着她将话说完。
“请叔父不要『逼』我。”安逸抬眼看他,明丽的面孔俱是无奈之意。
“那么我来替你说。你在赵国的牵挂已断,若是回去,也只能是苦痛万分。而且,那里仍有害你之人,若你再回去,只怕下一次,便无人救得了你了。”
“叔父既然这般清楚,为何非要我亲口说出?”安逸未曾抬眼,只是反问他道。
“我这个人,一向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闵西昆抚上自己的胡须,微微一笑。
“叔父的确不是那样的人,可如今,您只是在告诉我。或者说,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眼下除了您,我别无依仗。”安逸冷然道。
“难道不是吗?”闵西昆重重将一旁玉如意拂下,决绝地朝她看去。
“员外!”谢氏听得声音,立时朝这边步来。
“你退下!”闵西昆半分未曾看向她,而后,他并未起身,而是灼然看向安逸。
“叔父不必动怒。绫罗并不是不知道,如今在淮国,我赵国公主的身份……只要您想,那么我便再无存活之可能。”安逸并非因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而惊惶,她的面『色』不红不白,竟然含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