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华阴一向喜好说笑。此刻他见桓宁不在府中,而面前两人之中,上官清友与他曾多番并肩作战,在他心中早已并非外人。而陶令又自幼便长在这府里,与他一贯相熟,甚至可以说是一起长大。
是故他说话愈发放肆了些,此一刻竟然自顾自地猜测着桓宁此番进宫的原因。
“你说什么呢?”哪知陶爱月听得此话,第一反应竟是一脸冷肃地瞧着他。
黎华阴恍然眨了眨眼,仿佛一时意识到什么一样,刚要笑着开口,却见上官清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便即拔步走开。
“清友兄,你什么事这么急啊?”他一时『摸』不到头脑,无奈地朝他的背影唤道。
上官清友并没有回应他的话,他只是脚步愈发急迫,而在他刚刚步出桓宁府中之时,恰见到府门外的几名侍从踩在长梯之上,这便要将府门前的灯罩换下。
“什么时辰了?”他一脸冷冰冰的样子,茫然的情绪遍布他的眉梢眼角。
府门外的侍从见他出来,刚要向他行礼问好,却见他这般焦迫的样貌,便也只是匆匆行礼便罢。然而此刻见他只身站在那门外高阶之上,竟是一动不动,却问出这一句来。
于是那一旁站着的执事仆从立时上前,弯腰点头应着:“刚过申时,上官大人您……这是有什么急事?”
上官清友不自知地长叹一口气,立时回身,急道:“把我的马牵过来!”
“诺,小的马上就去!”那人瞥见他此刻六神无主一般的神情,倒是不知缘故。但他在府中多时,早知道上官清友的身份,便立时冲进府中,向那小厮急急吩咐着。
他挥鞭笞马,刚刚奔出数十步远,便见得那极熟悉的车驾行仪。
墨『色』车盖之上,夜明珠隐现着这刚刚临近夜晚的光辉。
“上官兄!”
四匹骏马咬以金衔,饰以绣着苍鹰的云锦,同样耀目的金鞍上缕缕丝缨垂下。而踏马之声阵阵,四马所牵动的车驾之后,一眼望去,那数名亲卫之中,已有人在摇手呼唤。
上官清友差一点就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立时勒住马缰绳,霍然勒转马头,还未顾得上回应向他打招呼的人们,便即朝车驾那一方奔去。
“吁!”驾车之人见他赶来,连忙掣住缰绳,只听得四匹骏马的嘶鸣之声,而后,桓宁蓦然将车帐拨开。
日入之时的光芒恰映在他的脸庞,而他因为今日入宫,一身穿着正是以郡王之礼,俨然便是峨冠博带,气宇轩昂。
“殿下!”上官清友立时自马背上奔下,拔步便要跪下身来。
“你起来!”桓宁微微抬起那极宽的衣袖。
寒风凛然入骨,他的面『色』却似乎比之那冬日之寒更为冷肃。
“殿下!我求您,这件事……”
上官清友的话未说完,便见桓宁略微摆了摆手。
他并不能够违逆桓宁的意思。若是平常,或许他还可以跪地求得他的允准。但是此刻,他只见到桓宁双目如潭,冷如寒冰,未再将目光朝这边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