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云似是挥毫而就,苏阳城中,天际无边,尽是与地面落雪相近之『色』。
桓宁一身墨『色』长衣,身披着灰白『色』貂领披风,头上的发冠被雪花轻扫,而他英俊的眉眼间,流『露』着几分踌躇之态。
他扬手将马鞭甩给侍从,而后甩蹬离鞍下马。
他一向身姿矫健,此刻那灰白『色』的披风随疾风而动,他步至乾元门时,便见那守门军士迎面而拜,一时间齐刷刷跪了一地。
“都请起!”他说时,俯身将那身着甲胄的前面兵士扶起。
“谢殿下。”一众兵士连连参拜,方随之起身。
“殿下,自从青都之战打完,卑职很久没机会见到殿下您了!”那为首的军士名叫秦昂,恳切之言深重。
“秦昂啊,听说令尊获封惠远候,本王还没来得及恭贺!”桓宁微微侧目,面『色』郑重道。
“家父一身病痛,可惜了这侯爵之位,倒是无法为朝廷效力。”秦昂连忙说道。
“客套话便不必说了。”桓宁微微抬手,“你如今正值盛年,务必勤勉才是正途。若日后朝廷再起战事,可莫要连刀剑都提不起来啊!”
桓宁说得此处,也是与他相视一笑,不禁又道:“今日可有人过得此门?”
“回禀殿下……”秦昂曾随他出生入死,自是不敢亦不想欺骗于他。
可是此地乃是通往廷尉属的必经之路,且在淮国,唯有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方可自此门而过。但凡要从此路而过,也必得出示相应令牌,亦或是入此门诏命,方可放行。
“殿下莫怪,卑职皇命在身,只能告知殿下,自从元月十六日起,凡是自此门经过的公卿大臣,俱被登记在册。”
秦昂拉得桓宁远走数步,一时间沉声说道。
“自哪一日?”桓宁只想再确认得精确些。
“殿下没听错,正是元月十六日。”秦昂知晓他心思,连忙恳言重复道。
元月十五日,是桓宁在府中设宴之日,亦是上官悬暴亡之日。
桓宁玩味一笑,伸手搭在秦昂的肩上,却正触碰到那与冰冷天气近乎相似的寒凉甲胄。
“殿下,卑职能说的,都已经告知于您。”秦昂有些无奈地垂下头去,俯身行礼道。
“你已经很厚道。”桓宁蓦然一笑,示意他回到当值之处。
“殿下,那件事情……卑职已经听说了,卑职以为……”秦昂说得极犹豫,他似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讲出这些。
“你尽管说吧。”桓宁翻身上马,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时笑对他道。
可是秦昂见得他此刻高高居于马上,而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却又不能令旁人听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卑职曾经随您征战在外,是故自持为殿下同袍。”秦昂说得缓慢,说到此处,禁不住向后望了望,回身又道:“殿下英明果决,却……将军百战死,沙场的征伐,那些鲜血,卑职自青都归来,便常常有死里逃生之感。”
“本王明白。”桓宁恳然看着他,心中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