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儿被他这么一看,竟然瞬时羞红了双颊。
而她本不想自己的这种心绪被裴邵得知,此刻更是难为情。可是外面雨又极大,她待在此地,看着离自己极远又站在门口的裴邵,一时间只觉得尴尬非常。
“那年,你也还是见过她的。”他说得有些勉强,可是说时,那种难得一见的心绪闪现于他的星眸之中。
瑜儿清晰地看得到,他说起安逸的时候,总是那般的飞扬之姿。
“师兄是不是,很是想念她……”她在问他,可也在问自己,他那样的怜惜于她,会不会终日思念。
裴邵的目『色』迟滞了几瞬,却是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的笑容同样迟滞,而下一刻他便侧过头去,不让她见到自己眼中渐起的水雾。
“说起来,那山叫做缘山,师兄与安逸姐姐的缘分,只想到那座山,便也是见证。”瑜儿哪里会不知他的伤痛,可是她的确想和他说话,的确想抚平他心中的那道裂痕。
裴邵还是不曾看着她,他的视线似乎同那急急坠落的雨帘混为一处。
“在竹林的时候,我却没有告诉她,那座山,叫做缘山。”他说得淡漠,可是眼中的神思却已经游移,而同时,一种长期压抑的痛楚藏在他的心底,此刻好似寻得了迸发支点,便是无力再做割舍。
“为什么?瑜儿觉得整个潭州,最值得称道的,便是缘山啊!”瑜儿震惊地朝他瞧去,却未见他回答。
雨声渐弱,可也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雨小了很多。”他回过身来,看了眼瑜儿,蓦然道。
瑜儿眼底闪过失落,可是那是她早已预料得到的心绪。
她立即起身,就好似自己失了判断力一般,只是朝外走去。
“困了吧!”裴邵见得她连伞也未来得及撑开,便是径直朝门外奔去,不禁将刚刚步至雨中的她叫住。
瑜儿这才想起来伞落在裴邵房中,这便吐了吐舌头,立时朝身后奔去拿那伞。
“对了师兄!”她刚刚将伞撑起,一脚便踏入那雨水之中,却是瞬时双足湿透。
“师兄,明日你几时出发?”她好似全无感觉,连那春日急雨刺骨之痛也丝毫不觉,只是烂漫地望着他便道。
裴邵略显迟疑,却定下神来,轻轻道:“走时叫人唤你。”
他是一个人来的,连侍从都未携带。
瑜儿听得他说完,却是欣喜之情瞬时袭来。
她急急点点头,再也未朝裴邵看去,只是在雨中狂奔,朝自己房中跑去。
翌日,瑜儿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日上三竿。
她慌张之余,未曾梳洗便奔出房门。
可是迎面见到的人,竟是她的姑母——万如约。
“去哪儿?”万如约的脸『色』不好,可她尽力问得柔和些。
瑜儿木然站在那里,好似明白许多。
她用低低的声音回复着她的姑母。
“姑母,瑜儿想着,和师兄一起去缘山。”她说时,泪水自眼角滑出。
万如约定定注视着她,却又终于无法说破。
她只是叹了口气,便即绕开她,兀自离开。
而裴邵到得缘山,再至山顶的时候,正是日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