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倒映在驿馆之外的湖心,春雨亦随之飘摇。
“这里倒是好景致。”窗外,有女子的声音。
“殿下,有女人的声音呢!”安逸似是极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伴着几声轻笑,她亦看着那女子身着桃粉『色』长裳,翩然自窗外行去。
安逸只觉得那女子侧颜极是眼熟,连走路的姿仪,亦是极为熟悉。
“此地并无官驿,这里虽然打着驿馆的名号,但其实也不过就是一间大些的客栈罢了。”桓宁好似无视了那粉衣女子,只是寻常一般,竟然有几分解释之意。
安逸淡淡道:“这里很好,其实官驿也只是更安全些罢了。”
“安全?”桓宁侧目一笑,不再开口。
“其实绫罗胆子也不算小了,殿下。”安逸似是想起什么来,忽而看着他笑道。
他的视线投来,却是含着纵容之态。
“我说真的呢。”安逸见得他眼中的随意,不由得侧目笑道:“殿下不是说了嘛,这一路上随时会有刺客出现,可是绫罗随在你身边,倒半点没有俱意呢!”
说罢,她的手指点动着桌案,一时间再道:“说起来,这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吧!”
她刻意做出轻浮的表情,却是眼中含笑,从未改变。
“浅薄!”桓宁随意看了她一眼,即刻说道。
“殿下不浅薄吗?总是把我和那个什么公主相提并论,也不觉得忌讳!”安逸似是说得极是寻常,此刻无论何人在场,都只会觉得她不过是小女儿情态罢了。
“本王在抬举你,且不要不识好歹,明白吗?”他的话音并不严肃,可是眼中深邃,也不大像是在开玩笑。
“绫罗当然是明白殿下的,毕竟,您……”她看着窗外,恍然凑近他耳畔,笑道:“毕竟您是意在九五之人,自然要……”
她也没有真正将话说完,可是她离得他那样近,却也未见到他神情一丝的改变。
安逸心中暗道,桓宁果然还是那个桓宁,只要他不想,那么他的神情便是一直的寒若霜雪,无以复加。
“殿下也莫要动怒,若绫罗说错了话,还请殿下责罚。”安逸试探着他,却又低声道:“本来,一个风尘女子,能与公主相提并论,是绫罗的福分。但,她再是公主,坠入山崖,便也只是个死人罢了。”
她说时,微微抬起眼眸,恰见得他的视线朝自己投来。
桓宁的眼光很是冷寂,他虽然身处此间房中,虽与安逸同处一室,可是他的眼神里,分明就只有自己。
或许他的孤寂,并非旁人可以驱逐。
“你是觉得忌讳?”他目『色』微落,神思之间夹杂了困『惑』。
“是。”安逸便随上他的言语,垂目沉声道。
“罢了,本王不会再提。”
他说完,便即要走。
然雨帘之势,已非寻常。
那雨水混合着难得一见的冰雹,俱从天际朝下掷落,竟是没有半分的征兆。
雨雾『迷』蒙,近乎将天地串连为一体。
“殿下怕是走不成了。”安逸起身,看着那窗外急雨扑入室中,竟使得地面上的绣毯在几瞬之间便即浸透,朝榻边蔓延开来。
她急急便欲将那支起的窗落下,可是走到窗边,手臂急急抬起,却半点撼不动那窗上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