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所见,是他的深『色』衣袍。
桓宁默不作声,只是走到她身侧,也未及开口,便是轻轻的一个举动,便将那窗落了下来。
她近乎讶异地望向他,却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收敛了自己的神情。
一瞬间,她的眼眸急急垂下。
桓宁亦未开口,只是回身而去。
她听得门被推开的声音,而急急冲至门槛处,却仍旧见到了他的身影。
“以为我走了?”他说得缓慢,那雨帘被疾风卷入室中,淋湿他的衣袍。
他半侧着头,渐渐回过身来。
安逸抿着唇,却蓦然摇了摇头。
她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终究没什么要紧事可说。
……
雨连下了一整晚,而次日清晨,安逸近乎是被强烈的雨声所惊醒。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毕竟昨夜,见得桓宁在窗边软榻上歇下,她才回到自己这一边的木榻处。因着不想弄出声音扰醒他,她便只是匆匆歇下,连一口清茶也不曾饮下。
“殿下,醒一醒吧。”她披衣下榻,目光投向窗边一侧。
桓宁微微动了动,他平躺在软榻上,衣衫未褪,便只是和衣歇息了一夜罢了。
此刻他左手的手臂挡在眼睛上,而那衣袖宽大,近乎将他整张脸覆盖。
他听得安逸走来的脚步声,一时间却也不想起身,只是一动不动,由得她近旁。
“醒一醒吧。”安逸再唤了一声,语声柔缓。
桓宁的心兀自彷徨了一瞬,在那一个瞬间,他脑海之中跃现出一幅画面,是他久违的场景,却也是他的一份憧憬。
衣袖遮盖着他的眼眸,在安逸看来,他仍然和之前一样,半分变化也无。
“雨还在下?”他似是想侧过头来,可是清晨的困倦却令他仍然未动,只是开了口询道。
开口说话之时,他亦听得了窗外那噼里啪啦的急雨之声。
“比昨夜的雨更大了些。”安逸凝神看着窗外,只是叹道:“或许今日,也走不成了。”
“山路难行,下了雨便更是泥泞,别说今日,只怕三五日都走不成了。”是他的声音,却是不急不缓,没有温度。
“郡守大人本就担心开罪殿下,如今……”安逸侧目一笑,再道:“如今他怕是苦等殿下不来,心中忧戚万分才是吧。”
“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笑。”桓宁的手臂仍然覆在他的面庞,可是他叹了一声,好似闲谈般,道:“父皇令我督掌榉北,却是裁撤了我的兵权。如今陈国时而动兵入侵,这虽然不可惧,但……”
“殿下是担心,陛下会借机定了你的罪名吗?”安逸听得他语声停顿,便接上他的话道。
桓宁恍惚间将手臂放下,猛然便即起身。
然而他的目『色』却是和缓的,倒是没有从前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