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听殿下的,这便记得,永远不忘。”
似是有一种力量在推动着她,安逸只觉得气恼,却不知自己因何气恼。
她平视着桓宁,纵然口中说得极是卑微,可是她眼中不屑之『色』,却还是流『露』出来。
“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桓宁似是在问她,他侧目,不去看她。
“回禀殿下,绫罗不是在和您认错。”安逸凭空道出此言,说罢连她自己都觉得后悔。
可是话已然说出,她纵然还想分辩几句,却也没了勇气。
毕竟她面前之人是桓宁,而他的脾气秉『性』,她还是了解的。
是故这一刻,她便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告诉我,你可有错?”桓宁看着她,一时间再道:“跪下说话!”
安逸蓦然抬起头来,正与他的视线相对。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却硬生生迫使自己抑制着。
扑通一声,她跪地之时,只觉得膝盖吃痛。
或许是态度过于决绝,此刻的她,此刻的桓宁,竟将这室中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
“今夜便跪在这儿,本王见你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妨以此来提醒你。”
桓宁说罢,便即拂袖起身。
他只看了她一眼,抬步便朝那屏风之后的卧榻步去。
安逸跪在那里,一时间眼泪滑落,可是她即刻便将其擦下。
在她的面前,只是冰冷的床榻,和随风而微微曳动的床边帷幔。
她整个人清醒得很,可说出的话,却俱是伤人之言。
入夜之时,烛光愈发晦暗。
她已不知是何时辰,只是觉得,好似夜『色』才刚刚铺染整个天地。
萧声传来,随雨声而过。
可那萧声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再无声音。
安逸侧耳听着,只觉那余音好似还在耳畔。
这一次的萧声,不再是《桐门曲》。
安逸明白,这一次的吹箫人,该当是谢娘了。
她为了圆谎,也总要制造出这种假象。
她唇边掠过一丝苦笑,却在蓦然间听得雨声。
雨声颇急,起初只是敲打窗棂,可是几刻之后,便是雨帘如注。
支起的窗还有一扇未曾落下,而安逸只觉得顷刻之间那雨水被刮落在自己的衣衫之上,侧目看去,桓宁正自睡着,而那疾风『荡』起,亦将他身侧的帷幔卷起甚高。
她只得先一步起身,想将那窗落下。
毕竟桓宁下了命令,她这一夜,怕是只能在此处跪着。
然而万事总有转圜,况且也只是起身关了窗罢了。安逸想着,即便是被桓宁发觉,她亦有解释的理由。
况且,他总归不是那般苛刻之人。
想到此处,她便站起身来,可是膝盖跪得发麻,她整个人站起之时,只觉得脚步移动甚是艰难。
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安逸微微叹了一口气,急雨正自顺势铺洒到她的脸庞,直令她片刻之间便即淋湿了袖口。
那窗上的悬木仍然坚定非常,她的手腕纤细,却是极难将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