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辞去,以待新朝。
淮国的宫室之中,一派喜气。
长孙艳为淮帝诞下一个麟儿,虽是皇十三子,却是嫡皇子,身份贵重,非比寻常。
淮帝也是大喜,不仅下了诏令大赦天下,还在此子满月的次日,便即加封了涪王尊号。
在淮国诸多皇子之中,并无一人被淮帝加封亲王。甚至于连莫贵妃所生的七皇子桓聿,战功显赫的六皇子桓宁,俱是郡王称号,即便是有功在身,也从未见淮帝动过晋封亲王之念。
可是如今,这位新出生的嫡皇子,却是在短短数月之间,在襁褓之中,便已然成为淮国最为尊贵的皇子。
这一消息传至榉北之时,已然是六月初夏。
桓宁亲率三百名骑兵出得榉北城墙,而圣旨到达之时,他还没有回府。
安逸携府中诸人跪地接下淮帝旨意,而传旨之人将圣旨交至她的手中,却觉有些迟疑。
“内官大人,还要劳您等候。昨日陈国再次攻袭此地城防,只怕这一次,他们又要挟持百姓为人质,到此地讨要粮草绢帛。”
安逸顿了顿,见得那内官神情清冷,却是一派不耐烦的模样,便是再忍着,笑道:“殿下此行,率兵前去围剿陈国军士。适才妾已然派了府中亲卫快马加鞭前去,此事殿下一旦得知,必定甚为欣喜,到时快马赶回,内官您的使命便也能快些完成。”
“咱家的使命,乃是陛下交托,这临睿王迟迟不归,咱家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自回京啊!”那内官倒也是个知趣之人,只是此刻道出此言时,却仍旧是一脸的疲累无奈之态。
见得他的这幅嘴脸,安逸便能清楚他此刻的用意。
“来人,快备茶。”安逸一边说着,一面伸手将自己手腕处的红玛瑙手镯取下,一面含笑交于那内官手中。
她眼中含笑,仍旧如同寻常一般同那内官谈笑说着,却好似并未将任何东西交与他一般,面『色』如常,也无轻浮笑容。
那内官会意,便也改换了神情,一时间入得内堂,却也是秉持淮国之礼,躬身再道:“贵人心意,却之不恭。”
“内官大人说笑了,妾只是府中执事的婢女罢了,不是您口中的贵人。”安逸连忙俯身还礼。
那内官蓦然一笑,却未再开口。而是见得府中侍婢将茶盏奉上,他却是看着安逸,一时间再道:“不瞒贵人,咱家来时,莫贵妃娘娘吩咐奴才,将这绢帛交给临睿王殿下。”
“内官大人,妾也只是个奴婢。既然是宫中贵妃娘娘所赠之物,您自当亲手交给殿下,才是稳妥。”安逸连忙起身,执礼说道。
她出身宫廷,对于内侍之人的观感,着实不佳。
可也正因如此,她此刻的谨慎小心与那甚至可以算作是谄媚一般的表情,才正是投其所好,令来人心安之法。
桓宁如今的境遇已然不良,若是听闻此等圣谕,稍有不慎之处,便很可能被来人当做要事一般禀告于淮帝。即便不是,若报与他人,也终归不是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