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绝无冒犯之意,但是如今我也的确想知道,若我不奉命行事,会如何?”
谢娘心中一惊,此刻恍惚地瞧着她,却只见得一双沉定的妙目,正自看向自己。
她心中一凛,这便幽幽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的是绫罗还是?”
“是安逸。”安逸恍然一笑,莞尔道:“十夫人你是知道的,叔父一向便以此为由威胁着我。可是,如今想来,不过一死罢了,况且长孙安逸这个人,早该死了不是吗?”
“你叔父从无此意!”谢娘只差顷刻拉住她的手臂,这便再道:“他只是恨你不争不抢,也不想着为母国报仇。”
“叔父这般苦心,安逸怎么看不出呢?”安逸看着她渐渐回转的面『色』,一时间将手从她的指间抽出。
“绫罗啊,你不能辜负你叔父的苦心才是。”谢娘只是见得安逸起身,却在慌『乱』之中也只得随着她一同站起。
“十夫人言重了,我说过了,我是长孙安逸。”
“你是不是真觉得,最差的结果便是一死了之?”谢娘只是见得安逸凌然面孔,一时间只觉得这样的她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只是她来时,闵西昆的嘱托尚在耳边,是故她神思急转,终是平静地坐了下来。
安逸见得她恢复寻常神情,却也是有些不解。但是一时间想到闵西昆那张睿智狡黠的面孔,她却也觉得事情不可能便这样终结。
“你若死了,你叔父还是会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谢娘惘然一笑,凝望着安逸,再道:“无论生死,你该知道的。”
“当日在潭州救下我的『性』命,口口声声说不需要报恩。可是如今呢,如今我却觉得,若报此恩,只怕要赔上终生意念。”
安逸霍然转过身来,“闵员外对我别无所求,唯有令我留在临睿王身边。这件事情,即便再是鲁钝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本意吧。”
“他的本意,你或许真的猜不到。”谢娘到底是出身风尘,此刻既然心意落定,便也对安逸所说的一切俱失了兴趣,只是翘起腿来,用手轻轻揽过那衣衫,“奴家来时,员外便已然料到你必不会如我们所想那般懂事顺服。可是到底你们是叔侄嘛,晚辈不知事,那么必要由长辈来教导才是。”
“好一个叔侄!好一个教导!”安逸瞥了她一眼,冷笑道。
“公主是高贵之人,听不惯奴家这般言语,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员外说了,若你想死呢,他必当阻拦。若真是拦不住,他便只能知会赵国,让他们来替自己的大长公主收尸,毕竟魂归故里,才算是叶落归根。”
谢娘说得一半,却凭直觉留意到脚步声,可是她刚要细听,却见安逸霍然走过来,抬手之间,便已然将桌案上的茶盏拂落于地。
“公主脾『性』,果然是奴家这般寻常『妇』人不可比拟的。”谢娘面『露』愤恨之意,却硬生生绷着自己的面孔,不敢流『露』过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