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昭,你给我一天时间,即便要走,我也要准备行装才是。”安逸说时,略有些难为情,一时间只觉得歉疚,却不知到底为何。
裴邵朗然看着她,“我不愿令你为难。”
他的声音很轻,如春风和煦,便是分毫的疏离也不存在,只仿若每日相见一般,竟连言语的尾音也那么自然。
可是他言中之意,便是懂得了安逸的踌躇。
“泊昭,你想多了。”她却是疏忽地笑着,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他。
他的神『色』安定,眸中平稳之『色』令她更觉愧疚于心。
“这样吧安逸,”他步至安逸身前,目『色』如水,澄净明晰,“我在这里等你,若是后天正午之前等不到你,我便知晓你的心意了。”
这本是无奈之语,可自他口中道出,却是透着谦和与疏朗之意。
安逸心中一顿,一时间竟觉哽咽。
她的心跳得快了许多,几瞬之间思绪如同在风中飘摇,而她本想改口,却不知是何种力量干预着自己,竟然沉默了几瞬,便颔首以对。
裴邵默然注视着她,他的视线落在她那绣满繁花的长裳之上,一时间微微抬起眼眸。
“怎么了?看我穿成这样,不习惯?”安逸留意他的目『色』,倒是笑得不大自然,却尽力以轻松口吻说道。
他的手微微抬起,替她将肩前长发拨下,“其实,起初与你相识便见你着一身男装,到后来竟是见得你穿女装,便觉得讶异。”
安逸凝然看着他,一时间留意到他唇边笑意,顷刻间她的心好似随之流转,而往昔的挚情在刹那间涌现,连同着这丽音坊的气氛,竟都觉得与平时不同了。
辞别而去,安逸回到自己的居所,也已经是深夜了。
很奇异的是,这一夜竟是入眠极快,仿佛做了一个印象深刻的梦。在梦境之中,她好似到得泰山。梦境中,有一人一直伴着她,可是即便是梦境,她也依然看不清那人的眉眼。
就这样在半梦半醒之间,再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正午。
同样的时刻,在临睿王府之中,蓝田刚刚将近日自苏阳派送而来的信笺交到桓宁手上,正要继续通禀之时,恰见得侍卫将来人信函呈上。
“快请世子进来!”
桓宁登时便即说道,而他面上略微透着不甚明晰的喜『色』,而之后入得府中之人,便是昭候世子——黎幼城。
“幼城参见殿下!”
只见得来人相貌堂堂,神采飞扬一般,眼神却是不甚安定,便是匆匆步来时,亦未有稳定之感。他一身赤红『色』外袍,下摆袍面上绣着极精细的骏马,好似栩栩如生一般。而他腰间玉带上所系的令牌,仔细看来,竟是他父亲昭候之令。
桓宁远远便见得他至此,一时间见得他近前,竟是执礼便即朝自己拜倒,连忙俯身将他扶了起来。
刚刚要开口,桓宁便见得他那赤红『色』的外袍,不禁笑道:“幼城贤弟这可是要来榉北办喜事?”
“殿下瞧着也像?”黎幼城倒是不拘小节,此刻赫然极威武地转了身,便道:“家父也是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