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对皇上倒是存了几分真心。”兰氏听完霁欢这一口气所说的话后,心中犹如打翻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般,五味杂陈。
霁欢听了朝兰氏展颜一笑,语气少有的露出了几分真诚:“皇上用了十分的真心对待嫔妾,嫔妾自然是要用十二分的好去回报皇上的。”
兰氏闻言唇角勾了勾,神似刘弘渊的一张容颜似是柔和了不少。
兰氏一开始的确是有逃避的打算。她以为,就算是再不济,兰家真的逼得刘弘渊交出了皇位,依着刘弘渊有兰家一半骨血的资格,以及自己身为兰家人的情分,他们母子二人总归是不会走上绝路。如果是刘弘渊赢了,依着他冷清冷血的性情,兰家必然是株连九族,仁慈一些的便是不相干的远方亲戚放逐边疆,主谋的那几个关入大狱,不日斩首示众······
无论是何等局面,兰氏都不情愿看到。她内心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最深恐惧——那便是她不愿意将这一切荣华富贵都拱手让人。她是承宋国的太皇太后,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决不能有一分一毫的不体面。
因此她甚至有一个侥幸的想法一直存于脑海中:无论是她的亲儿亦或是她的胞弟在这场棋局中胜出,只要自己能依旧保有体面尊贵的头衔,以及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兰氏想着也就可以了。
毕竟她由衷的相信,两个人都是她最亲的人,无论谁赢谁输又能如何呢?
于是她开始称病不再出宫,安安静静地守在慈宁宫内,做一个不管事也不露锋芒的闲散太后。
兰氏就像是一个执钓的渔翁,不动声色地守在那岸边,只管看着她的两个至亲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只要能不影响自己的荣华富贵和颐养天年便好。
直到霁欢的出现,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自私。
兰氏望着霁欢那笃定又不失羞涩的容颜,恍然间似是回忆起了自己风华正茂的当年。
先皇那时候还未离去,自己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心思单纯没有任何城府。
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一步步让原本天真烂漫的兰氏逐渐变成了一个心机深沉,自私自利的冷血妇人。
兰氏蓦地想起年幼的刘弘渊并不是现在这般,那时候的刘弘渊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庞还泛着讨好的笑意,捧着一卷墨渍还未有完全干透的竹简递给自己,一双神似先皇的墨眸还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母后,这是儿臣抄的佛经。希望母后能够笑纳。”年幼的刘弘渊见到兰氏接过,赧然地低下头,轻声道。
兰氏眨了眨眼,似是记得自己当初没来由地十分生气,将那一卷厚厚的佛经猛地丢在了一旁,而后语气冷漠地道:“太子,你不好好地完成太傅要你读的经书,给本宫在这里抄什么佛经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气死本宫么?本宫一心一意地栽培你,不是为了让你来讨女人欢心的,若是被你父皇知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的失望透顶!”
刘弘渊当即面色苍白地立在原地,久久都没有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