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在宋晚的心底生了根,蜿蜒细长的根系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底,那是毁灭的种子,以鲜血和嫉妒的原罪为养料,腐败的开出鲜血淋漓的花。
宋伈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被圣宗国教院录取,还是枢机院的席座,国教院地位仅次于罗玄院长的张启寒副院长,不像她,是父亲通过关系,才有机会入学国教院。
知道这个消息,父亲喜不自胜,他吩咐人给宋伈准备和她一样的疏阔明亮的院子,给宋伈和她相同人数伺候的下人,还有漂亮的衣裙,精致的首饰,宋家的女儿,只有宋伈和她享有一样的待遇,宋晚不能接受这种事。
她是名正言顺的嫡出之女,身份贵重,是宋家最尊贵的女儿,宋伈算什么,一个奴婢生的另一个贱婢,宋伈怎么有资格,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
她被嫉妒和愤怒吞噬,这时,宋伈来她的院子找她,宋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瘦瘦的,身形娇小,十七岁的女孩楚楚长成,穿着淡淡青色的素罗上衣,袖口用淡淡粉白二色的细线,绣出或粉或白的娇艳芙蓉,巴掌大的小脸,生得极其妩媚清美。
宋伈娇怯怯的看着宋晚,眼底有种难以掩饰的期待:“三姐姐,父亲着人送了一些衣料首饰过来,我挑了些,想要送给三姐,希望你不要嫌弃。”
宋晚看着那些锦缎,都是最时新的料子,她是宋家嫡女,自然也不缺,可是宋家的其他女儿,谁能像宋伈这样,有这么多华美的锦缎,还有那些首饰,做工都极其精细,比之她分毫不差。
她压制住心底的怒火,将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风范表演的极好,“小妹客气了,三姐就收下了。”
宋伈看到宋晚收下这些礼物,心里很高兴,她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位三姐姐送给她的玩具球,那是她单薄冷漠的童年时光里,唯一的玩具,也是唯一别人送给她的礼物。
宋伈还记得那时候的宋晚,像是个粉雕玉琢的玉娃娃,穿着漂亮的红裙子,一点都不嫌弃她脏,和她很温柔的说话,叫她妹妹,送她礼物,还教她怎么玩玩具,就像个小仙女。
女孩还记得那个小仙女的手,很温暖,是她在宋家除了母亲以外,第一次感觉到别人手心的温暖。
宋伈很想回到那个时候,如今好了,她和三姐姐都在国教院,她也不像以前那样脏脏的,很难看,她终于能靠近小时候的那一抹暖意了。
宋晚忍耐着妒火,压抑着愤怒和宋伈聊了许久,待女孩离开,她拿出剪子,将那些锦缎当成宋伈不断的戳刺着,戳出很多裂口,剪得一地都是碎布。
如此这般,宋晚才稍微好些。
宋伈入学国教院,和师哥师姐们相处的都还算不错,看着女孩的笑,她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宋晚就这样看着想着,她想了很久,终于想到毁了宋伈的办法。
她和国教院的学生闲聊,“就精神系的那个宋伈,她母亲人不检点。”
“知道宋伈怎么进入国教院的吗?她和咱们国教院的一个院正不清不楚。”
开始只是这样的言语,学生们自持正义,有了可以谴责伤害的对象,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便主动添油加醋,将自己的恶意以正义之名,理所当然。
最后,便是对宋伈无休止的伤害。
宋晚像是孤魂野鬼走在凉薄的夜幕中,她到了宋伈生前住的地方,去了她的房间,没有人打扫,已经积了一层灰,她看着便去端了一盆水,第一次做起了清扫这些下人做的活。
她擦着那些桌椅,一遍一遍,想要擦去宋伈身上的伤痕,心里的伤痕,她想要擦去自己手上的鲜血,宋伈的鲜血。
她打开梳妆台,擦着抽屉,最下层的抽屉里有着一个黄花梨木的锦盒,雕刻着纤柔美丽的木芙蓉,宋晚顺手打开,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个玩具球,上面的颜色已经被摩挲的掉了很多,但主人很是喜爱,不小心破了的地方,也用细密工整的阵脚缝好了。
它是一个破旧的宋晚都不会去看的玩具球,却被宋伈小心翼翼的收藏着,爱护着,宋伈在入学国教院后,生活上的事情便很好很好,什么样东西,她都可以买来,光是装玩具球的锦盒,至少能买几百个这样的玩具球。
可是,宋伈珍惜的,只是这个一文不值的玩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