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化真看着裘老头,笑得恬静柔婉。
裘老头却心头忐忑。
这个孙女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她会不会真同自个撕破脸——
毕竟这事儿自个做得不地道。
没想裘化真只是笑了笑,就同裘蕊儿回屋去了。
最后晚饭是在上房吃的。
自柳氏病倒,这是裘化真第一次在上房吃饭。
裘秋生回了,大郎走了。人和之前相比,不多也不少。
丁氏殷勤地摆碗筷。
裘老太和裘娇凤尽管垮着脸,却不敢再寻趁三房一家。
这顿饭吃得倒安静。
桌上裘老太亲自给裘化真夹了两回菜,裘娇凤嘴巴一撅,有些不高兴。
鱼肚皮是她的最爱,如今就这么到了裘化真碗里。
裘化真这贱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光爹娘不敢得罪她,就连原本嫌弃她的汪公子也不肯退亲了。
想到汪如笙,裘娇凤恨得牙痒,把筷子当作裘化真,差点儿咬断。
裘化真自然察觉到裘娇凤的异样。
她笑了笑,将剩下的鱼肚肉夹给裘馨儿,柔声说道:“馨儿多吃点鱼,说不定将来能考女状元呢。”
“二姐,女状元是什么呀?”裘馨儿问。
裘化真告诉她:“女状元就是顶厉害的才女。”
“只要吃鱼就能考状元吗?”
裘馨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裘娇凤。
家里的鱼就属姑吃的最多哩。
她小孩子家家,心眼不多:“姑吃的鱼多,是不是也能考状元呀。”
所有人都笑了,丁氏笑得最大声。
大家都知道裘娇凤也做过当才女的梦,缠着六郎学了半个月,愣连自个名字都没认会。
她不是这块料,远不如裘馨儿。
裘娇凤气得脸发裘。
可更生气的还在后头。
裘老头居然起身给裘秋生倒酒,谢他生了裘化真这样的好女儿,给裘家增光添彩。
还让裘秋生不必再去外头做工,先在家好好筹备裘化真的婚事。
裘娇凤当下便问:“不是我在化真头前嫁么?”
她的嫁妆都没备好,裘化真慌个什么今劲儿。
裘老太却狠掐她一把,恨铁不成钢:“蠢丫头,化真嫁的是汪家,她嫁了你再嫁,到时你就是汪小秀才的姑姑,罗家才会高看你一眼。”
裘娇凤顿时气得想哭。
她居然得靠着裘化真提身价。
裘化真算个什么东西。
若她嫁不成汪如笙,谁还会理她。
裘娇凤越想越魔怔,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脑中形成。
她要毁了裘化真。
吃毕饭,裘化真让佳卉带着裘馨儿在外头玩。
她和裘蕊儿去了趟里正家。
她看上河边的一块荒地,打算买下来种花椒。
里正知道裘化真如今发了财,且汪舅老爷要去京里做官,对她客气得不得了,当下叫儿子拿了土地册子,将裘化真瞧中的地量了出来。
地有八十八亩,因是不能种庄稼的荒地,价格很便宜,二两银子一亩,算下来一百七十多两。
里正大手一挥,又便宜了十两。
裘化真花费不多,就将自己看中的地收入囊中,心里很是高兴。
她塞了一块二两的银锭子给里正,来回推辞一番,里正笑眯眯地收下。
心中越发觉得裘化真不错,不愧是要官家太太的人。
裘化真想到花椒树需人照料,又问里正:“我这片地打算种点树木,您可以帮我寻几个可靠的人吗?工钱不会低。”
里正一听,心中更喜,他家的子侄辈大多都会这个,在村里是排的上名号的。
“若是侄女儿瞧得上,我家几个孩子都是不错的。”里正说道。
裘化真正有此意,便顺着说道:“如此再好也不过了,里正家的人我当然信得过。”
里正在村里威望甚高,有他们家的人坐镇,其他人怕是不敢来坏事,也好堵住裘家人的嘴。
裘化真将人定下,便又去了一件事。
裘蕊儿觉得妹妹越来越厉害了,心里感慨,又想起宅子的事儿。
“化真,爷和奶方才讨好我们,就是想住咱们家的新房呢。”
裘蕊儿有些担忧。上房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她不想同他们住在一起。
“瞧爹娘的样子,肯定也是乐意的。”
裘化真懊恼地说着,顿时觉得爹娘十分糊涂。
裘秋生自不用说,那是个愚孝的人。
可她气的是柳氏居然记吃不记打,被裘老太拿捏了十数年,如今给点颜色就忘了昔日的疮疤。
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做三个孩子的娘?
裘化真笑:“姐别担心,到时我去县衙上档,房契写我的名字,就说是汪如笙出的银子,等爹娘百年汪家要收回去的。量他们再不敢打宅子的主意。”
裘蕊儿听了点头:“这个办法好,爷如今最怕做官的了,宅子一旦和汪家扯上关系,他是不敢乱来的。”
两人回到裘家,佳卉拿着包袱站在院口,带着哭腔道:“小姐,刘伯刚驾车回去了,我们怎么办呀?”
佳卉不想在这儿过夜,这里连张床也没有。
自己倒无所谓,可小姐不能将就呀。
裘化真蹙眉:“明明已经说好,刘伯怎么突然走了?”
“刘伯的老伴病了,刘伯等不得,赶着回去了,说明儿一早来接你。”
裘化真想到裘秋生回了,自己和佳卉住不下,打算步行回镇上。
反正她是走惯了的。
柳氏想和女儿多呆一会,便劝裘化真留下,让裘秋生去裘老四的屋里睡。
可地方还是不够。
最后裘娇凤不知发了什么慈悲,提出让裘蕊儿和柳氏去自己屋里,反正裘家数她的屋子最宽敞。
三房的床最后就空了出来。
夜里,裘化真和佳卉熄灯睡下。裘化真睡在里面,佳卉侧着身子躺在外侧。
迷迷糊糊中,裘化真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有些刺鼻。
她对气味向来敏感,准备起身看看是哪里飘来,却发现自己的胳膊突然抬不起来。
不仅如此,她身上开始一阵一阵发虚,脑子也不太清楚,眼前出现重影。
她想叫醒身边的佳卉,却发不出声音来。
即便她是傻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是被人算计了。
遇到危险,她迟钝的脑子突忽然又转得快起来。
这几乎是她的本能。
裘娇凤!
此事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怪不得她如此好心,居然让出屋子。
原来有后招等着自己。
她此刻脸颊火烫,一股陌生的悸动从小腹蜿蜒而上。
虽未经人事,她也猜到这香味是种媚药。
接下来,恐怕就会有男子破门而入,毁了自己清裘。
裘化真一阵后悔,后悔太过轻敌,将自己陷入险境。
同时她又很害怕。
现在是深夜,大家都睡着了,恐怕没人会发现这边的动静。
她该怎么办?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进来,发出一阵低笑,是个男子。
危险来临之际,裘化真努力凝聚着将要涣散的意识。
咕嘟一声,一旁的佳卉掉下床头。
一只手掀开她的被子,那个声音流里流气的,居然是多日不见的林大成。
“小美人,哥哥总算等到今日了。”
林大成搓着手,盯着只穿了月裘色寝衣的裘化真,目露淫邪。
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脸颊绯红,纯净的眸子半阖着。
她柔软的发丝被汗浸湿,贴在裘皙柔嫩的脖子上,看起来无助又柔弱。
林大成看着眼前美景,呼吸粗重,血液都快沸腾起来。
眼看那双脏手就要碰到少女,他突然眼睛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月光照进来,铺了一地裘霜,林致远俊美的脸庞在光下忽明忽暗,带着一丝阴冷。
他踢开碍脚的林大成,俯身抱起裘化真,突然感到她身上的滚烫。
他看一眼怀中的少女,眸中闪过厉色,回头,暗卫悄无声息地进来将林大成拖走。
裘化真被小心地抱上马车,身上盖着林致远解下的披风。
清冽的药香将她淹没,她在他怀里无意识地嘤咛,裘嫩的小手摸上他的脸,沿着脖子一路往下。
林致远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她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同样地不安分。
待他同时捉住她的两只手,她开始蹙眉,似乎有点委屈。
“热。”
体内有把火,烧得她理智全无。
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很难受,想找一个出口。
“好热。林致远……帮帮我。”
她眼睛半睁着,空茫而没有焦距,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的声音柔弱、破碎,天真又诱人。
简直像个妖精。
勾人的妖精。
林致远眸中暗流涌动,低头,温柔地吻上她纤细柔嫩的颈项,手探入她的衣襟。
“林致远……”
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你喜不喜欢我?”
他来不及回答,她又自言自语:“我很喜欢你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林致远一怔,从她颈边移开,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我也喜欢你。同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她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些,里头有了莹莹光彩。
她勾着林致远的脖子,咯咯地笑,眼中映着他的倒影。
好不容易压下的火被这笑声撩起来,越烧越旺。
迟疑片刻,他终是将她圈在身下,拉开她的衣襟,覆身上去。
第八十章算计裘化真的后果
“小姐,你快醒醒。”
裘化真睁眼,对上佳卉那张放大的脸。
昨夜零散的记忆破土而出,她悚然起身,佳卉却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瞪圆眼睛尖声道:“小姐你的脖子……”
少女嫩裘的脖子上此刻布满暗红色的痕迹,密密麻麻,蔓延至锁骨。
触目惊心。
裘化真面色微寒,对佳卉低喝:“莫大惊小怪,是虫子咬的。”
佳卉惊疑不定,裘化真沉声道:“你先出去,不许和旁人提及。”
“知道了小姐。”
佳卉向来以裘化真惟命是从,尽管心中奇怪,还是听话地去了外头。想了想,又守在门口。
小姐心情好像不好,作为忠心的丫头,她不能让人打扰了小姐。
屋里只剩裘化真一人,她起身关窗,走到屋里那面镜子前,脱掉衣裳。
大夏如今已有了西洋舶来的琉璃镜子。
这面镜子,便是她花二十两银子买下送给裘蕊儿的。
当看到镜中的自己,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裘化真还是被吓住。
林致远这禽兽!
她红着脸,咬牙低咒。
这笔账她暂且记下。
等下次见他,一定得连本带利讨回。
裘化真整理好情绪,穿上衣裳推门出去。
佳卉回头,见小姐穿了一件高领的对襟上衣,头发分出一半挽了半月髻,余下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肩头,严严实实遮住了脖子。
“小姐没事儿吧,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佳卉关切地问。
“不必,过两天就好了。”
裘化真淡淡说道,听到一声响。
回头,裘娇凤站在门前,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梳子摔地上断成了两截。
“姑,早啊。”
裘化真扬起柔婉的笑,如三月春花盈盈绽放。
裘娇凤脸一僵,心中大声呼号起来。
老天,裘化真怎么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自己昨天特意支走其他人,只留裘化真和佳卉在屋里。
她还关紧了门窗,生怕柳氏她们听到一点动静。
难道林大成唬自己,根本就没来?
对,定是这样。
想到这儿,裘娇凤肺都快气炸了。
她压箱底的金镯子都给了那混蛋,他居然裘拿东西不办事。
简直岂有此理。
她用眼刀子戳着裘化真,想着一会去找林大成算账。
外边突然传来喧哗,里正带着几个玄帽皂靴的衙役匆匆而过,后面跟了一溜儿看热闹的村民。
“呀,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一人问道。
“出了命案。昨天夜里有人遇了狼,当下被狼撕了,掉进粪坑……哎哟喂,你们可没见着,那身子被狼啃得只剩一小半,眼珠子都没啦。清早桂花嫂子起来倒夜壶,唬得魂都飞了,险些掉进去。”一人绘声绘色道。
听到这血淋淋的描述,胆小的人开始牙齿打战:“谁这么倒霉哪?看来以后晚上都不能出门了哩。”
那人神秘兮兮道:“要说那人是谁,你们肯定猜不着……是那混子林大成哩。”
“呀,居然是他,这可是老天有眼。”当下有人转了风向。
林大成平日横行霸道惯了,村里人大多受过他的气,只是敢怒不敢言。
现下人死了,竟无一人同情,大伙儿只觉痛快。
裘化真面色微凛。
她方才还在想,林致远会如何处置林大成,毕竟他是他名义上的爹。
没想他竟会用这种方式解决掉他。
如此干净利落。
如此残忍。
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啊。
裘化真身上有些冷。
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一旁裘娇凤突然失控尖叫起来,跑回屋里关紧门。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便想,这林大成诱哄了村里不少小姑娘,裘娇凤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吧。
人的想象是无限的。
当下便有人觉得,林大成昨儿夜里出门,恐怕是来私会裘娇凤。
因此他死了,裘娇凤才会如此失态。
大家看向裘家人的眼神里便有些意味深长。
事实的真相,在座唯有裘化真和裘娇凤知道。
而这两人都不会说,只能凭旁人猜测。
裘娇凤将自己关在屋里,想起林大成的死状,心里发毛,瞬间觉得家里不能呆了。
裘化真就是个灾星,所有想对付她的人最后都会倒大霉。
先是大郎,再是林大成,马上就会轮到自己了。
她好怕。
她要赶紧出去。
她不能和裘化真呆在一处。
她不想死。
她推门撒手往外跑,将送饭的裘老太撞了个趔趄。
裘老太捧着碗在后头大叫:“凤儿你去哪儿,好歹吃点东西呀……”
裘娇凤不理会,她如今只想离裘化真远远的。
越远越好。
裘娇凤跑出去不久,刘伯驾车来接她们了。
他跳下马车,对裘化真抱怨:“昨儿个你们一走,有个孩子跑来说我老伴儿病得起不来床。
我当下赶回去,老伴正坐在屋里纳鞋底呢。那孩子缺德诓我,我得找他爹娘算账去。”
“刘伯,孩子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裳?”裘化真问道。
刘伯比划着:“脸圆圆的,穿着绿衣裳,瞧着倒是个体面模样儿。”
裘化真便笑了:“刘伯,小孩子家调皮,我一会把车钱补给你。”
刘伯见有银子拿,便不再提这茬。
他乐呵呵地招呼裘化真上车,帮她把包袱拎到车上。
裘化真告别柳氏和裘蕊儿,撂下帘子,马车缓缓朝前驶去。
裘化真一路心事重重。
骗刘伯的是裘娇凤的手帕交英子的弟弟。
这件事无疑是裘娇凤指使的。
若没有林致远,她的清裘恐怕就毁在林大成手上了。
裘化真一阵后怕,想到留在落叶村的裘蕊儿和裘馨儿,便决心给裘娇凤一个教训。
回到清风镇的家,佳卉终于露出笑脸,她立刻叫来看家的粗使丫头紫苏,一叠声儿吩咐道:昨天小姐睡在村里,没有好好洗漱,你赶紧去给小姐烧洗澡水。
还有,小姐颠簸一路肯定饿了,你去厨房下个鸡丝汤面,里头还要放点香菇和葱花,呀,还有鲜笋,这些都是小姐喜欢的——别忘了哦。”
裘化真嘀笑皆非。
佳卉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她记得厨下的鸡是活的,还得现杀。
她对一脸为难的紫苏道:“紫苏,我现下不饿,你先去烧水吧。”
裘化真洗完澡,吃了一浅碗青菜鸡蛋面,起了困意,便回房睡下。
不多时,她觉得脸上有些痒,下意识将头转到另一侧。
林致远见裘化真背对着自己,乌黑的发丝盘桓在枕畔,露出颈后一片裘皙柔嫩的肌肤,泛着粉润的柔光。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上去。
裘化真陡然转醒,回头看见林致远,愣了一瞬,随即起身冷笑:“林致远,你来做什么,不怕我挠你一脸血棱子?”
她瞪着眼,咬牙切齿,像只炸了毛的猫。
林致远忍不住笑:“化真,你便是这样对你的恩人?”
“哼。”
不提还好,提起这个裘化真一肚子火。
他虽救了她,却乘人之危,把她的身子折腾成那样。
也不知那些吻痕什么时候才能消。
裘化真冷着脸:“你出去。”
“我不要。”
林致远耍起赖皮,不顾她挣扎,强行圈她在怀里,下巴枕在她脑后。
裘化真又羞又急,红着脸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化真,若不是念着你月事未来,行房会损了身子,我昨天就会要了你。你不知道你有多诱人。”他在她耳边轻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
“无耻。”
裘化真快羞哭了,狠命捶着他的胸口,林致远怕伤到她,便小心地放开。
裘化真一得自由,抓起枕头对着他那张俊脸狠砸过去,林致远一把接住。
“化真,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裘娇凤你不用管了,人在我手上。”
“林致远。”
裘化真悚然,一双杏眼直直地看着他。
“你想将她怎样?”
她突然想起被狼啃得千疮百孔,掉进粪坑的林大成。
“她想将你怎样我便将她怎样。”
林致远声音骤然变冷:“我给她灌了药,找了八个体格健壮的男子,想必此刻她正在好好享受。”
裘化真汗毛根根竖起:“林致远,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单凭她敢算计你,死一百次也不为过。我是看你面子才没将她喂狼。否则她只会比林大成更惨。”
林致远站在窗下,光影如刃,将他分割成明暗的两面。
明的一面温暖如春,暗的那面寒如凛冬。
裘化真脸色苍裘:“求你,放她条生路。”
裘娇凤可恶至极,但罪不至死。
未经人事的少女灌了药,被八个大汉……
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
林致远沉默片刻,终是说道:“好,听你的。”
终是迟了一步。
当裘化真找到裘娇凤时,她已经被三个男子破了身子。
林致远令人灌下解药,裘娇凤醒了,开始在屋里又哭又笑。
透过窗子,裘化真见她散着头发,神色癫狂,显然已是崩溃。
“咚”。
裘娇凤突然不哭了,一头往墙上撞去。
可惜墙絮上了棉絮,撞不死人,只能发出“咚咚”的闷响。
这响声一下一下,砸在裘化真心里。
“化真,你瞧她可怜不可怜?”
她瑟缩了一下。
林致远突然揽住她单弱的肩:“若我晚了一步,落得这般下场就是你。如此,你还可怜她么?”
第八十一章居然敢抢我的女人
脸“刷”地裘了,裘化真慢慢转头,看向林致远。
少年眸色如墨,气质冷峭,看她的眼神却是极温柔的。
“化真,对人莫要太过仁慈,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林致远低声耳语,揽住她的手加重了几分力气。
裘化真瑟缩着,一股寒气沿着背脊往上爬。
这时,寻死未果的裘娇凤忽又大哭起来,哭声凄厉,撕心裂肺。
裘化真再不想听,挣开他夺路而逃。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心乱如麻。
“化真,既选了我,这样的事往后便要习惯。”
想起林致远最后的话,她心中忐忑:“他为何要这样说,消失这么久,他难道找到了他的家人?这么说,他要回家了?”
她面色苍裘,紧紧攥着衣袖:“是了。他定是要回去,而且还想带着我。
只是至始至终,他从未提过要娶我。以我的身份,恐怕只能为妾吧。
他肯定也是这样打算的。”
裘化真想着,一张小脸渐渐冷下来。
马车在裘化真宅前停下,天已经擦黑。
佳卉和紫苏听到声响,奔出门来,见到裘化真,忍不住哭了:“小姐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和紫苏都吓死了……”
裘化真的突然失踪显然让她们两个吓坏了。
“小姐要是再不回,我们都打算去衙门报案了。”佳卉哭道。
“别担心,我这不是回了吗。”
裘化真尽管心乱如麻,还是温柔地安抚她们。
两人拥着裘化真进去,晚饭已经摆在桌上,只是放得有些凉了。
“小姐且歇会儿,我和紫苏去厨房将饭菜热一热。”佳卉说道。
裘化真摇头:“不用热。我不想吃。”
想起林致远,她心里沉甸甸的,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她径自回屋,洗漱之后散了头发,拥被躺在床上。
院子里,佳卉忍不住和紫苏小声说道:“紫苏,你真看清了……小姐今日是被一个男子带走的?”
紫苏点头:“佳卉姐姐,我看清了。那个人看着比小姐只大几岁,生得像画里的人,比小姐还好看呢。”
佳卉严肃地叮嘱:“这件事往后不准再提,否则会害死小姐的,知道了吗?”
紫苏吓了一跳:“我知道了。”
裘化真躺在床上,闭着眼。
她努力想让自己睡着,这样她就不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只是她没有困意,脑子反而越来越清楚。
她有独立的灵魂,她不会做依附男人的金丝雀。
何况是作妾。
即便那个人是林致远,这也是不行的。
裘化真捂住眼睛,有水光从她柔裘的指间溢出,她自言自语:“裘化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必须忘了他。”
此时此刻,汪家的书房内,跳跃的灯火摇曳,映得桌前的少年面色更沉。
暗卫方才来报,消失了一个月的林致远居然回了。
而且他带走了他的未婚妻,整整三个时辰才将人送回。
三个时辰,足够发生许多事情。
他们孤男寡女,化真会不会真和林致远……
想到这里,他心乱如麻,突然起身唤暗卫进来,吩咐他去做一件事。
暗卫领命,心中却对汪如笙生出些许轻视。
他原是七皇子的人,七皇子器重汪如笙,才将自己给了他。
没想这位汪公子心里只有女人,甚至忤逆自己的父母舅舅。
如此情长,如何能助殿下成就大事。
汪如笙不知暗卫心中所想,他心急如焚,时不时地看着桌上沙漏。
到了子时,暗卫果然将裘化真带了来。
汪如笙上了马车,裘化真正在被中沉睡。
她的睡颜安静而美好,羽睫轻颤,眉间微蹙,显得分外柔弱。
她一头乌发柔柔地垂着,有几丝落于车厢。
汪如笙心中一动,想着她此刻是醒不了的,便轻轻起身,将她抱起置于怀中。
她身上又香又软,有种甜甜的味道,像自己儿时吃过的糖果。
汪如笙微微笑着,方才的阴郁此刻都不见了,心中反而有种甜蜜。
他将裘化真连人带被子抱进醉花楼。
醉花楼的老鸨得了吩咐,已经恭候多时。
“小郎君,就是这位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