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已不记得是以怎样狼狈的姿态把寇珉意撵出府的。犹记得寇珉意回头时正好一缕发扫过他清俊的眉眼,往日总是带着恶作剧般的邪恶笑模样此时却很安静,阳光微微洒下落满他全身不意外的显得整个人格外温暖。漆黑的瞳孔里透着元安小小的身影,莫名的伤感蔓延至眼底,看得元安心里慌乱,不择口的话语冲口而出:‘寇珉意,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你!’
阳光似乎一瞬间便黯淡下来,难得的寇珉意这次没有还嘴,只是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原来她是真的很讨厌他,为何,心里沉沉的很难受?他想不出,只得,转身,悄默声离去。
风再次拂过身畔,发丝飞扬,随即悄然落下,似安抚珉意一片初心。
寇珉意走了,去千里之外的的边关,那是元安向往的地方,金戈铁马,豪情万丈。
听人说,这次平息小国霍乱边关的战事本不该是寇珉意,。是他执意向陛下求了上次剿匪之功,带兵守卫边关。他的宰相老爹气得可不轻,还没等得及回自家府邸,就在金銮殿外扯着寇珉意的耳朵就开嗓,还记得说什么尔等小国敢造次我国边境,有何倚仗?谁看不出来是大宇国在后边做谋划,你个死小子淌什么浑水,啊?啊?
也难为宰相大人一把年纪,却在快颐养天年的年纪丢完了自己的风度。反观寇珉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一个劲的想从自家老爹手里扯回耳朵。龇牙咧嘴的,心里嚷嚷的叫嚣这老头怎么这样,趁自己不防备下黑手。周围偷偷投过来的眼神,火辣辣的。真是丢脸死了。
宰相府里,不平静的过了数日,眼看就要出征。
那日,艳阳高照。寇珉意铠甲裹身,血红披风随风猎猎作响,身下战马雄健,昂首阔步。看此景,就知谁如愿以偿。
临走,辞别夫子,辞别同窗,辞别所有人。就是,不与她辞别。元安嘟嘟囔囔了好些日子。寇珉意这厮,着实小气,着实记仇。她想跟他说,那日,自己说错话了。不要介怀可否?可是以后,怎有机会。
元安还是没忍住,那日风光出征她便也挤在人海中做了见证者,努力抬高小脑袋想看看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元安是自个儿偷溜出来的,身量小,很快就在人潮中被挤在了外围,看到的全是黑压压的脑袋瓜子。后面散了,才在人们热议中,把寇珉意的雄姿英发在脑海中拼凑了个大概。这和自己最不对盘的家伙到底是走了,以后还见得到吗?心里有些难受,有些不舍。眼角湿润,小嘴干瘪着,第一次,元安真实的感受到了,别离。
离愁的情绪没持续多久,元安就又整日挂上了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也难怪元安情绪变化的如此之快。在已是秋意浓浓的季节里满是丰收的喜悦,连北京城里似乎都能闻到四处飘来的一股子新食香。
梦瑶与大多数老一套贵妇人有所不同,她以为,女儿家不该只是养在深闺,失了天性,短了见识。到了秋天更是该带着孩子去看看五谷,要让元安知道‘粒粒皆幸苦’的道理,别再整日吃饭不规矩,抛洒得四处都是。
元安对于青石路到陡坡土路的行程到底是平稳还是颠簸没多大感觉。她只一个劲儿的把脑袋往车窗外探,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转,兴奋的过了头害得一张小脸都是红彤彤的。
梦瑶见状直摇头,出门也不是这一两回了,怎么还是这么副不规矩的模样,眼底却是笑意盈盈。
也罢,难得去趟庄子,就让她随意的玩儿。最近也不知怎的,总是容易想瞌睡,这才行进了少许一段路程就已经哈欠频频。轻声吩咐着:“香薷,照看好你们小姐。我有些乏了,先歇会。”香薷赶忙低眉应道:“是,夫人。”
秋日早晨的暖日渐渐完全脱离地平线,黄灿灿的鸡蛋黄好像慢慢摊得金黄。
梦瑶是被怀里的一团柔软给挤压醒来的,不情愿的掀开眼帘。入眼便是睡得香甜的宝贝女儿,被马车晃悠行进晃悠得仰着脸蛋儿,白嫩的左手紧紧攀在自己的腰间,左脚紧随其后扒住自己的腿,猴子似的。
皱起两道柳眉,佯装嗔怒的伸手点在元安光洁的额头,恶狠狠的道:“你是老天爷派下来折磨我的,是不是?”虽说的恶气,身体却没挪动分毫,任凭元安继续趴在自个儿怀里睡得安稳。
一旁伺候的丫头早在梦瑶醒来的那一刻就从昏昏欲睡中醒过神来,听着自家主子的嗔怒,憋笑也是颇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