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间,何青佐已换上干净的常服,少了那份肃杀之气倒显得平和不少。一张大圆桌,父女俩各居一方,颇有些互不相扰的意味。何青佐看了眼埋头数米粒儿的女儿,眼底划过无奈,把她喜欢吃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就见那双墨黑的眸子抬起来,看起来湿漉漉的,忍住想要伸手抚摸她脑袋的冲动,“多吃点菜,别光顾着吃饭。”明明是关心的话偏偏让他说的无比生硬。
元安低声应着,复又重新垂下眼帘,只夹了一筷子菜做做样子,之后又没动作了。
何青佐有些讷言也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只是端了一碟子虾搁在跟前剥壳,那双斩敌万千的手捏着只可怜的小虾,虽有些生疏了倒也不至于用力过猛捏成两指间的渣滓。他记得闺女自小爱吃河鲜,尤其是虾。
尽量把虾剥得快些,但还是在手里还剩下一只虾时,看元安轻轻落了着。目光落到碗里还余下的米饭时,不禁皱了眉,“怎么才吃那么点儿,再吃些。”说着,把剥好码齐的虾递了过去。
元安看了看有些惨不忍睹的小虾,心里不禁发笑但面上还是忍住,把脑袋一偏赌气似的说:“我早就不爱吃虾了。”何青佐心粗,哪能捕捉到小女孩别扭的心思,只道是吃腻了。
桌上的馐珍十分丰富,还尚冒着热气呢,两个人的餐食几乎够十人份的了。不禁想到进城时路过西市的街景,脸色变得有些冷,“你平日里也这么多菜吗?”
“差不多吧。”元安没深想父亲为何有这一问。跟着话音儿连空气也跟着冷滞了。
“勤俭节约的道理你不是不懂。”看着爹爹的神情,元安这才理解了意思,正欲解释却让一股大力拉扯着直往门外去。所有人都让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失措,想要上前阻止的却让何青佐喝退。元安更是吓得惊惶,顾不了许多直扒上门框,急急问道:“爹爹你要带我去哪儿?”
何青佐转头就见那小身板紧紧贴在门板上,一双大眼里泛着惊慌失措的光。心里怒火中烧,那半点怜爱之情实在不值一提,一如对付小时候不听话的她一样,毫不费力的把她扛在肩头,意料之中的轻如羽毛。
元安顿时就闹腾不起来了,甚至连声儿都不想吭,眼睛望着腰间玄色衣料,脑子迅速开始充血,坚硬的肩胛硌着肚皮连早饭都想扑腾而出。
幸亏这会儿还在府里没见着几个人,眼见要挨近大门了,走出去可丢死人了,“爹爹,您放我下来成吗,我保证你走哪我都跟着。”
何青佐大概也平静了些,或许是想起元安硌得难受,倒是当真把她放下来,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跟着我走。”元安真是敢怒不敢言,她不小了,还动不动就把她往肩上扛,以为是麻袋啊。
终究还是抵不过强硬的老爹,不情不愿的跟着去了。她发誓,等她这次赚了许多银子也不要给臭爹爹打一副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