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更是低着头红着脸不出声。施禹水还没来得及开口,蒋举人在一边笑道:“昨天彦成兄到学生家中拜访,我二人提起守仁兄便临时起意去探望,彦成兄知道守仁兄才得了一子,难免想到自家成亲多年未有子嗣之事,才特意去接嫂子了。”
施禹水也作出一副羞愧之色,低声道:“学生年已二十……”
县令便笑着说道:“求子乃是人伦大事,何必作此小儿女姿态?”他略定一定又问道:“敢问吴娘子,在庵中可曾见到外人?”
淑娘继续低头:“民妇常见的便是赵师父,偶尔也有两个小师父送茶点去,见过几次。昨天倒是舅家二表姐也在,本来与民妇说好一起留宿的,后来官人亲自去接民妇,民妇见到表姐露出羡慕之意,便暗中与她说今日会给她个惊喜。后来民妇就叫女使派人去给表姐夫送了个信儿,请他今日一早到庵里接表姐回家。”
施禹水问道:“大人一直垂询慈姑庵,莫不是庵中有了什么变故?”
县令长叹一声道:“不瞒二位,庵中昨日晚间连死三人。”
在座的众人莫不大惊失色。淑娘更是面无血色地喃喃道:“要不是官人接民妇,民妇也会留宿庵内,岂不是也要送命?”施禹水亦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紧握着手。
蒋举人看了看施禹水,惊道:“若非彦成兄心善,嫂子怎能存命?”
县令大惊,问道:“蒋举人为何有此一说?”
蒋举人便将昨日施禹水拜访,与自己商议想联合向县令大人进言,将免举名额给予王守仁,因而两人才起意前去探望,彦成又亲去接取娘子之事从头说来。
县令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正是善有善报啊。”便开口询问王守仁之事。
蒋施二人互相补充,把王守仁一家的事说得惊心动魄,县令一边听一边点头:“嗯,这么说来,这位王守仁正是事上至孝,事友至诚,事亲至信,名额与他确乎不会所托非人。”又看着两位举子说:“你二人为友人如此奔走,亦是诚信至善之辈,本县亦感欣慰啊。”他对二人保证自己会向学政推荐王守仁。
施禹水看了看蒋书生,两人一起向县令道了谢,又道:“大人还有正事,学生便不打扰了。”淑娘也一起告辞了。县令与夫人嘲笑几句便回到大堂去了。
仵作已经简单地验了尸,见县令忙完回来,便来禀告:“第一名死者为年轻女性,上吊死的,脖子上除了勒痕之外还有两个大拇指的指印,手背上有点抓挠过的印儿,指甲中有些血肉残屑。……被奸污过。”
“第二名死者为中年女性,被刀子割破了左侧脖子上的血管死的,刀口不齐,像是割了好几次才割破
。手指缝里也有血肉残屑。”
“第三名死者为壮年男性,脖子上有青紫的掐痕,脸上、胳膊上都有被使劲挠过的印儿,命根子被割断了。”
县令大吃一惊,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那男的是怎么死的?”
仵作答道:“小的看是掐死的。割了命根子流得血太少了。”
县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这三个人都是什么时候死的?”
仵作苦笑道:“大人这可是为难小的了。三个人都僵了,至少也是死了六七个时辰了。至于太细微的,小的也验不出来呀。”
县令继续问:“年轻女的脖子上的掐痕跟另外两个人对得上吗?”
仵作怔了一下道:“小的这就去验。”县令又吩咐道:“顺便验验两个女的跟挠的印,看能不能有对得上的。”仵作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县令这里又升堂提审被抓回来的闲汉。
闲汉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也不停地说着“不关我的事”。县令好笑,喝令他好好回话。先问他姓甚名谁。
闲汉低着头道:“小人姓张,打小没了爹娘,也不知道爹娘给起了什么名字没有,不过我们几个兄弟一起混的时候都唤我张三儿。”
县令道:“张三,你认识那个死在慈姑庵的男的?”
张三笑嘻嘻地道:“大老爷,不只是小人认识他,那家伙叫刘赖,也是常跟我们一起混的,不过他不跟我们几个兄弟一起住。我们一伙人都是挤在东市靠着城墙的一家民房里住的,那是小人爹娘留给小人的,小人有了兄弟,他们没地方住,就一起住了。这个刘赖天热的时候是在街上随便找地儿睡,天冷的时候住在庵外面的一个草窝子里。”
县令继续问道:“那个刘赖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