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开口数落他:“你这话也太灭自己志气了。”他话音一转:“再说,现放着世子在这里呢,只要世子出声,难道不能给承祖兄一个前程吗?”
施禹水心中一跳:张浚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帮着赵焕替三皇子招揽人手了?他忙打岔:“承祖兄年纪还轻呢,不在这一科上便等下一科吧。”
王守仁也出声支持:“是呀,我对承祖兄知之甚深,承祖兄跟愚兄一样都不是天分出众之辈,就算今科不中,多积累几年一定能够得中的。”
蒋承祖笑道:“你们不用这么来安慰我,我自家知道自家事,今科不中下科努力就是了,父祖也并没有指望我一次就能中。”
王昂在一边也插起话来:“两位德远兄都是天分奇高之辈,像我等普通人,只有多读几年书了。”他是在座各位之中年纪最长的,今年二十九岁了。其余几个人都是二十刚出头,张浚跟施禹水二十一,王守仁十九岁、蒋承祖二十岁,赵焕只有十七岁。就是下去看榜的赵伯玮也只有二十四岁,因此他这句话说出来众人都不能说什么,毕竟他真的比别人多读了几年书。施禹水心里暗笑:自己其实也多读了很多年的书。
榜前的人群已经开始逐渐减少了,赵伯玮一脸惊喜地冲上楼来:“三叔,我中了,我中了!”他身后是小四跟另外三个壮汉,最年长的那位上前拱手:“世子乃是头名。”
赵焕志得意满地大笑起来。在座的几人纷纷端起茶碗向两位赵家人道贺。小四这才上前说道:“还有几位举人榜上有名的。”他看了一圈,几个人都提起心来望着他,小四这才开口说道:“除了这位蒋举人之外,其余几位都在榜上了。”
在座众人都不免激动起来,小四又接着说:“小的挤在里面不好抄写,只得先把看到的名字记下来,等人少些了再去把名次抄回来。不过小的记得这位王大官人的名字就在世子的后面,张大官人的名字也很靠前,施大官人名字好似在中间?实在是没记清名次了。”王昂见小四说到王大官人时指的是自己,心里也轻松不少
。王守仁一听连自己这个拿着免举名额来入场的人都榜上有名,顿时喜出望外。
蒋承祖虽然早有准备自己不能中,却还是忍不住失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心头涌起复杂的滋味。方才众人安慰蒋承祖时是因为还不确定他不能中,这回却没人敢再开口了。
好半天,蒋承祖自己调整好了心态,举杯向施禹水、王守仁示意:“恭喜两位仁兄金榜题名。我们长社县今次可是大大出了风头了,县令大人不知要怎么高兴呢。”又举杯向其他人示意:“众位仁兄今日得中,这是大喜事,不要为了小弟一个人忧心,来,我们喝!”
虽然喝的是茶,施禹水却觉得蒋承祖有点儿醉了,他看向王守仁,见他也正担心,便起身劝道:“承祖兄不要这般泄气,你如今才二十岁,不在这一时。”
那边王昂也劝:“你看我今年二十九了才中,前几次可是连举人都没得做的。”
赵焕也表示关心:“承祖兄若是不想回乡,我可以帮你谋个国子监的名额,须知国子监里格外严格,只要升入上舍就会直接由官家赐进士出身了。京中教授众多,学子更多,比你在一县之地能接触到的好。承祖兄的意思呢?”
王守仁眼前一亮:“承祖兄,小弟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他又说道:“咱们县里虽然前些年有大才子李廌,可他去世多年了,一县之地的确拘泥了。”
蒋承祖打起精神道:“多谢德远兄了,只是小弟是家中独子,若是留在京中国子监里读书,恐怕父祖在家会牵挂。”
施禹水生怕蒋承祖答应留在京里,见他这么回答才松了一口气说:“承祖兄也不必急着答应,回去跟父祖商议一下不迟。再者愚兄托大说一句,承祖兄你年已弱冠,该成个家了。”
蒋承祖又摆着手道:“小弟还真是没想过这个呢。对了,殿试在哪天?众位仁兄不要管小弟了,早点回去准备殿试吧。”
赵焕起身道:“承祖兄,不如与我等一同回去吧?”蒋承祖只管摇头,施禹水王守仁担心只留下他自己的话,万一去买醉不好,便对赵焕说:“麻烦德远兄家的仆从把承祖兄带回楼里吧?”赵焕二话不说一挥手令小二小三上前把他架起来就走,又吩咐小四去把各位举子的名次抄下来。
等回到贡院楼,才发现管理这栋楼的人很是人性化,他拿登记住在楼里的举人名册,对着贴出来的榜单抄了一份得中人的名单,又给每个取中的举人房间送去了一张写着名次的字条。淑娘已经拿着“施禹水,字彦成,长社县人士,省试七十六名”的纸条又哭又笑了。秋蓉除了自家世子的字条,连隔壁赵伯玮的也代收了,正跟世子的比较着来回看呢。
施禹水知道自己娘子这些天在赵焕屋子里躲清净,直接就跟着赵焕去了他的屋子,淑娘一见他就惊喜地将纸条递给他:“郎君,你中了进士了!总算……”她没说总算怎么,施禹水却看见自己的名次是七十六,自嘲地笑道:“还好不是殿试,不然落到同进士就不好看了。”赵焕看了看也说:“还真是,彦成兄这两天多努努力吧,殿试一甲三人进士及第,二甲五十人进士出身,剩下的全是三甲同进士出身,这个名次确实有点儿险了。”
没多久小四拿着抄的名次回来了,赵焕看了之后才递给了施禹水。施禹水接过来看时,只见上面很简单地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