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一拍自己的脑袋:“看我连个话都说不清了。当时哥哥嫂嫂打发了人来家里说了这个喜讯,春花自己拿主意送了贺礼过去,之后才去问叔祖母送的礼合不合适,叔祖母夸她会做事了,把她给得意的。”
施禹水先替她揉揉脑袋:“以后别这么拍了,看着就疼。”然后才说道:“娘子前头先回来了不知道,后来县令大人打发了县尉领着人去码头接我,说是为我准备了接风宴,我虽然推了,明日却定要登门拜访了。”
淑娘道:“这是自然。只是下乡祭祖的事怎么办?要不后日再回去?”
施禹水略想一想便摇了摇头:“那倒不必,我去县衙拜会县令大人,最多也不过用过午饭,我们下午启程来得及回到村里,后天一早祭拜正合适。先跟曾叔祖商议一下给爹娘、阿翁的墓碑上加墓志的事。”
淑娘道:“那郎君你只管去见县令,我在家叫王大他们几个准备好行李之物,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发。”
施禹水点点头道好。
淑娘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亲戚们知道你回来了,明天肯定会上门的。是不是今天先跟两边的舅舅家还有我哥哥家送信叫他们过几天再来?”
施禹水盘算一下:“五日后吧,咱们在乡下的事估计都办完回来了,也该在县里请客,不如照中举人时候的例还是三天流水?”
淑娘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那门外还要单摆一桌吗?”
施禹水怔了一怔,最终道:“还是摆吧,以前都摆了,这次不摆说不过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点尴尬,淑娘觉得两只手怎么摆都有点不对劲儿,她心里一叹:发生过的事情终究留下了痕迹。
施禹水也觉得不舒服,便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去叫王大王二分头送信儿,再去知会王兄一声,明天一起到县衙。”
当日再无他话。
第二天一大早施禹水用过饭就出门去了,王大赶着说大官人现在做官了出门时候该有人跟着才对,被拒绝了:王守仁身边是不会有下人跟着的,自己索性跟他一道吧,等真的到任了再摆这些谱不迟。而后钱客商便带着伙计抬着货物告辞离开了。
淑娘吩咐下去准备行李、车辆等物,到下午大官人回来时便出发。春花只跟着收拾了几件衣物就放着不管了,自有张氏跟孙氏收拾,她却来陪淑娘说起话来:“大娘子这半年多是不是累坏了?昨天当着两位嫂子的面我都没敢问,我看大娘子的手都有些磨粗了。”
淑娘略怔了怔,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做个饭洗个衣服,这些事我在家里时原是常作的。只是嫁了之后先是有你,后来在乡下又有李婶子刘嫂子,我有几年没动过了。”
春花又道:“大娘子下回出远门还是带上我吧,你不知道现在家里有婆子做饭,我除了做针线,就只能练字儿了。亲戚们都知道大娘子跟大官人不在家,也没什么来往,我都闷坏了。”
淑娘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真是关心我呢,原来有这么一大篇话在这儿等着呢。放心,这次官人去赴任肯定会带着你。除了你,还要带别的人呢。”
春花已经喜笑颜开了:“我就知道大娘子疼我。”
午饭之后施禹水果然回来了,家里只留下做饭的婆子看家,连施千山夫妻也暂时停了学堂,一大家子人一起坐车回乡。
到了上河村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车辆直接停在施茂芒家的大门前,院里的人很快便出来了,正赶着众人下车。
施禹水对施茂芒行了个礼:“曾叔祖,小子不才,已经中了进士封了官,如今回来祭拜一下祖先。”
施茂芒连忙扶他起来,抚须大笑,欣慰地道:“好小子,到底不负祖上荣耀。今天晚上你们在我家住一夜,拿出个祭祀的章程,明天一早就祭拜。”
那厢刘氏看淑娘举动小心,猜测她是有了消息,忙指着几个媳妇过去扶她到院里,一路走一路说:“今天晚上你们就住在我家吧。”
来到院里,刘氏吩咐张婆子道:“你去把客房收拾收拾。”
张婆子很快就收拾好了过来回话,刘氏已经从淑娘口中确定她有了,这时一看张婆子带着一身的灰便皱起眉头:“客房时间长了没人住,灰尘味太大,恐怕你现在受不住。我叫老二他们两口子去客房住几天,腾出他们的屋子来你们两口住。”
淑娘本想拒绝,却忽然觉得张婆子身上的灰尘味实在是很呛人,便不再吭声了。
这边施禹水答应了住在曾叔祖家里,却说王大他们兄弟俩都已经成了亲,拖家带口的都在曾叔祖家里住着就不方便了,便打发他们兄弟跟春花收拾自家房子,暗地里又吩咐春花把后院楼上的房间也收拾出来,扫扫灰尘开窗散散霉味,自己夫妻明天晚上就回去住。
施禹水跟施茂芒确定了第二天先到祠堂祭拜列祖列宗,然后再到坟地里给父母祖父母上香烧纸,祭拜完之后再请人给爹娘的墓碑上刻字。
晚上两口子就住在三叔祖施峰山夫妻的屋子里,淑娘将刘氏的话说了,偷偷笑道:“我看曾叔祖母还是有点儿巴结的意思。”
施禹水点点头,低声说:“我也感觉到了,所以我□□花把楼上也收拾了,明天咱们就回去自己家住,曾叔祖家里人都这么客气我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