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纷纷询问:“蒙学堂也是县学里的吗?”
施禹水摇摇头:“本县有意将蒙学堂在全县境内推广开来,全县百姓但凡想要识字的,都可以来读一年蒙学堂。至于县学,就是为那些想要科举的士子准备的。下舍生由本县的内表弟授课,中舍生本县正在聘请一位举人来授课,上舍生本县会亲自授课。”
中年男子精神大振:“大人,草民有个侄子现在在真阳县读书,长年不能回来,草民的哥嫂时常惦念。若是草民侄儿回来读书,不知道能不能得县令大人亲自教导?”
施禹水也精神一振:“不知你这位侄子在真阳县中读书的成绩如何?”
男子稍微有点颓丧:“草民这位侄儿不知怎地,在县学时先生都赞他学的深,去年考举人却榜上无名,回来跟学里先生说了自己答卷,被先生指责道言之无物毫无灵气。”
施禹水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能去参加取解试,至少可以证明学的确实还可以了,像李表弟还没有参加过一次呢。他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一点:“本县觉得令侄儿大有可期,叫他来县衙,本县亲自考校一番吧。”
中年男子大喜:“草民多谢大人!”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不知大人所说蒙学堂什么时间开课?讲课的先生是什么样人?”
施禹水顿了一下:“本县正在寻访蒙学堂的先生,今天九月初一,蒙学堂大约会在重阳节后就开始上课了。若是没有合适的先生,本县的一位族弟会暂时充任先生一职。”水谷也是在自家一系的蒙学堂开蒙的,不至于砸了自家招牌。
他又笑着问几人是不是看到了衙门张贴的公告才知道的。几人纷纷回答不是的。施禹水自然问起如何知道了开县学的事情。
一个人说自家的一个亲戚给庞主簿家送菜,听到庞主簿在门口跟人大声说话,提起了县学的事。这个亲戚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
另一个人说有个邻居在衙门里做衙役,自己提过想让孩子认字的事,衙役回来告诉的。
中年男子则恭敬地说道:“是庞主簿派人到草民大哥家问草民的侄儿愿不愿回来读书,大哥腿脚有些不好,叫草民来问个清楚的。”
施禹水皱起了眉头:“这么说,虽然庞主簿做了些事,可惜一般人不会常到县衙们前来看,所以知道的人还不多吗?”
几个人互相看看,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大人,不是草民不留心朝廷大事。只是除了一般闲汉常到县衙门前来看热闹,谁不是忙着一家老小吃喝穿用?着实没那个时间天天跑来看县衙里又出了什么告示。”
施禹水点了点头:“这个情况本县知道了,请乡亲们放心,本县随后就会着人到处通知了。”他吩咐一个衙役把李立喊来,先给这四个想要在蒙学堂读书的孩子做了记录,又嘱咐中年男子叫他侄儿尽快到县衙接受自己的考校。
等几人告辞后,李立问道:“表哥,先生都还没有找好,这么急着开县学会不会太赶了?”
施禹水笑了:“事急从权。我已经想好了,蒙学堂只开下晌半天,叫水谷去看着教千字文。县学也按朝廷法度分三舍,下舍暂时由你来教课;上舍估计不会有几个人,我会抽时间亲自教导。这么算下来,只需要请一个举人教中舍生就行了。”
李立疑『惑』起来:“表哥,我来教书没问题,就是袁大人那边怎么办?”
施禹水放低声音:“我暂时没发现袁县丞有跟我争权的苗头,先放着他不管吧。等过几个月安定了,才能安心请先生。若是我能培养出来一位进士,立刻就可以向朝廷要求调派学政了。”
李立对于不要自己再跟着袁县丞表示很好,对表哥野心勃勃地想要培养出一位进士不置可否。
后院里,姜娘子来寻淑娘:“夫人,民『妇』跟当家的商量过了,当家的只开一个小饭铺,民『妇』就留在县衙做厨娘罢了。”
淑娘大喜:“姜嫂子怎么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姜娘子略有些羞涩之意:“民『妇』在真阳县时候上菜,也有被人言语上占过便宜的时候,公公这遭罪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前几天民『妇』在厨房里跟那位钱厨娘说话,才知道这边县里的闲汉嘴上也常……民『妇』就不大想在铺子里『露』面了。后来夏娘子偷偷跟民『妇』说,大人跟夫人信不过钱厨娘,民『妇』又是良民绝不肯卖身的,所以她才赶着要学学厨事。民『妇』想,大人收了小儿做弟子,民『妇』就是给大人和夫人做牛做马也甘愿,何况只是做厨娘?”
淑娘并不觉得自己丈夫用收她儿子做弟子引诱他们一家这件事不好,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吗?她很高兴地说道:“那好,厨房的事就交给姜嫂子你了,孙嫂子就可以不用再呆在厨房专看着钱厨娘了。”
姜娘子便问道:“夫人对那位钱厨娘有什么打算吗?民『妇』知道她虽然是梅家寻来的,却不是梅家出身的,离了县衙也不能到梅家去。钱厨娘也是个可怜人。”
淑娘笑道:“姜嫂子放心吧。大人说了,县学开了以后,就在县学里建一所食堂,供学子们跟衙役们吃饭。会把钱厨娘安排到食堂去做饭。”
姜娘子心里的石头这才算落地:“民『妇』生怕钱厨娘觉得是民『妇』抢了她的活儿。”
淑娘又笑了:“姜嫂子放心,钱厨娘的工钱是从梅家出的,就是没了县衙的差事也没事。”不过她丢了县令家的差事,梅家还会不会给工钱就不知道了。
姜嫂子这才叹了一句:“怪道大人跟夫人不放心她了。”她接着又说道:“民『妇』当家的昨天一回来就听公公的话出去找房子了,晚上就说已经找到了一处,虽然偏了一点也不大,但是人家卖的比较急,价钱上让了不少。他赶着叫了经纪下了定,今天上午就去把房契交割了。民『妇』一家会尽快搬出去的。”
淑娘却皱起了眉头:“姜嫂子,县学若是开了,你的小儿子也要天天来读书的。你既然说房子偏,估计不会离县衙太近,若是你跟小孩子天天一大早上就要跑来跑去不是太麻烦吗?”
一说到小儿子,姜娘子顿时又迟疑了:“可是民『妇』一家也不能就这么住在县衙里……”
淑娘想了想:“回头我叫钱厨娘搬到县学食堂那边住,她原先的屋子空下来,姜嫂子大可带着你小儿子安置下。县学我估计大人还是会十日一休沐,到时候我给姜嫂子也一起放假,姜嫂子再带着儿子回家,一家团聚如何?”
姜娘子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民『妇』回去就跟当家的说。”
淑娘摆摆手:“不忙,你先说说找的房子在哪?卖得这么急不会是骗人的吧?”
姜娘子笑了:“夫人不知道,说起来也是巧了。民『妇』当家的说了,卖房子的人是一对父子,那个做父亲的叫孙得栓,跟婆娘和离了。民『妇』一听,这不是先前那个刘产婆她们家的事儿吗?后来当家的又说了,那个孙得栓是个爱吃酒的,偏他儿子好赌钱,跟婆娘和离之后没空管儿子,被儿子跑去赌了一夜,输的钱多。赌馆的人找上门了,父子俩一合计就打算把房子卖掉回乡下投奔儿子的舅舅去。”
淑娘盘算了一下笑了:“好像还真是刘产婆她们家的房子。既然这样,你们把房契在大人那里也走一遭明路,以后孙家父子就夺不回去了。”
姜娘子点点头:“民『妇』知道了。”她很快就告辞了回去跟吕壮商议去了。
淑娘则打发春花去通知钱厨娘搬走,要跟她好好说不是赶她走,只是自家吃不惯她做的饭,又不能留着她闲着,所以给她安排了食堂做饭的活。
钱厨娘虽然觉得食堂里活重,但是到底比没有活干强多了,况且她也知道县令家不可能养她这个闲人。因此还是过来拜谢了,搬着铺盖去了县学里特意给她盖的那间小屋子。至于暗地里是不是苦恼自己命苦,淑娘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晚上施禹水回来,淑娘便告诉他了姜娘子这件事:“我看吕家确实很看重你收了他们家孩子做弟子这件事,现在他们还没想到你离任。不过我猜,到时候你开口的话,吕家会跟着一起走的。”
施禹水“嗯”了一声:“有得有失。咱们虽有利用之心,可该给的也没少给。”
淑娘想起吕家买的房子的事,又笑着说了:“我听刘婶子的意思,当年是她大哥硬要把她嫁给孙得栓的,现在孙得栓带着儿子去找他,叫他也尝尝这种说不出来的苦。”
施禹水看向淑娘:“娘子似乎对刘产婆的大哥给她寻亲事很反对?”
淑娘楞了一下才说道:“我不是反对所有的哥哥给自家妹子说亲。刘婶子这个,按她说的,孙得栓跟她大哥是从小认识的。后来孙得栓家发达了搬到城里,没多久死了爹娘,孙得栓就酗起酒来。到后来找不到亲事,直接上门叫刘家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给他找门亲。我反对的是,刘婶子的大哥明知道好人家的娘子都不肯嫁孙得栓这个酒鬼,就他好心,却把自家妹子推到火坑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