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玦每日清晨准时去永乐殿给天帝请安,每天准时看到它们。
请安回来,她都要寻一棵帝女桑,趴在茂密的绿叶之内,看树下来来往往的神君,络绎不绝的出入永乐殿。
很少有神君在永乐殿外闹不愉快。
他们大多成群结伴,脸上洋溢着恬静的微笑。
花玦偶尔跳下树,他们一见她立马恭谨俨然的向她行礼,很少有人对她笑,也许有,但是笑意从未到达眼底。
她很落寞,问天帝为什么,天帝不着痕迹的说,高处不胜寒,她是公主,就必须要承受这些孤独。
她也就愈加淡了和外面神君交往的心。
不知不觉已到了永乐殿前,她抬眼,明亮金澄的阳光下,永乐殿三个大字华美恢宏。
透骨的凉意如毒蛇一丝一缕的缠绕她的心,指甲叩入手心,如鲜血渗入眼睛。
苏赢和倾鸾成婚那一天,是她浴血而死的一天。
三千多年的亲情,纵使天帝只是假装爱她,可是他能没有丝毫犹豫,亲口下令杀了她。
念及此,她猛然住脚,先前不明朗的思绪此刻渐有一点眉目。
她压低繁杂的心思,低眉慢慢思索。
天帝杀了她..
天帝杀了她..
天帝杀了她..
反复倒腾这句话,阻塞的思路渐渐清晰,如兜面冷风,醍醐灌顶,令她豁然开朗。
天帝杀了她,温辞救了她,她只剩下了一缕残魄..
花玦唇角微微翘起,眼中清明,醒来后芜杂的事情让她一团乱麻,如今都有了一个稍微确信的答案。
看来这九重天从来都不是她想的那么太平。
而她的未央宫更是水深得很呢。
心中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是这幕后的操手!
青衣早就耳闻花玦乖忌冷绝的名声,打量她在永乐殿外忽然住脚,脸色刷的苍白,心中又好笑又怜惜。
看来外面传的未央公主孤戾目中无人的性子也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也对,她毕竟只是个未满百岁的小姑娘,纵使因着高贵的身份疏傲些,小小年纪的,脾性又能怪异到哪儿去?
这事儿倒是外面那些爱咬耳朵的神君的误传。
青衣以为花玦担心因为三皇子的事遭天帝责罚,连永乐殿的门也不敢进,她性格本来清爽,顿时没有了初见的拘谨,口吻软了几分劝她:“未央公主,进去吧,奴婢私下瞧着天帝最宠公主你呢。”
花玦听懂了青衣的弦外之音,她虽然不是为了揍了苏赢这种小事停留在外,也不禁对青衣产生了些许好感。
她冷漠的名声在外,能遇到她不避着的人已经很少,能对她有善意提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是以点头时便带了稍许的柔和。
青衣心思细腻,哪能感受不到她的好意,心中忽然一动,目光落下去,花玦今日穿一袭梨白春罗妆花桃衣,柔软的发上扎一朵精致的羊脂色茉莉珠花,虽然一双冷峻寒寂的黑色瞳孔,也掩不住她玲珑可爱,烂漫稚嫩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