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他们在开场前早早就过来了,进来才发现,这地方布置得跟所有戏曲坊都不一样,掌柜的特意将他们安排在这桌,视野极好,一看就是将他们当为上宾。
严世伦看了一圈周围坐下的人,圆桌的居多,但那稍高一点的桌台也坐满了人,互相都不挡着眼线,另外还设了女宾的位子,面面俱到。
他笑着跟季恒说:“比起你飞仙楼如何?”
季恒本来就存着心思来观摩的,这一对比,心里头顿时就不得劲儿了。飞仙楼可是城中首屈一指的戏曲坊,要不然他也不会拿出私己来,入股了飞仙楼,以赚取花红。
可眼下看完了青云台,他快愁死了。陈清棠这货,好好地做他的留仙居不好吗,干嘛要做戏曲坊?这不是抢他饭碗嘛?
季恒长吁短叹:“陈清棠是不给我留活路啊。”
宁梓玉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特别的戏曲坊,表演虽没开始,他已经觉得,必定会精彩无限。
“季恒,他何止不给你留活路,他也没给我留活路。”
宁梓玉说的是之前留仙居跟味香阁斗的事,但是那次是因为中间夹了个姜大小姐。
姜大小姐!是了!宁梓玉突然一顿,“你们说,这青云台会不会,又跟姜大小姐有关?”
严世伦扇子收了起来,季恒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与姜大小姐有关的话,那代表十之八九赚得盆满钵满。再细看这地方,光是陈清棠,应该整不出来罢。
再者,陈清棠那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戏曲坊。
严世伦、宁梓玉、季恒猛地想到了不久前,他们在清溪茶馆看的那一出大戏。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姜大小姐在畅乐坊受了委屈,然后她就用这方式来报复?”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姜大小姐向来想的都跟一般女子不同,说不定这青云台还有她的投入呢。
季恒这下真的很想哭泣了,“惹她的人是郡主,秦小姐跟那柳小姐,她干嘛要来这一出?以后人都跑来青云台,飞仙楼还留得住客人吗?”
严世伦比较服姜晚池的是,“你们说,她这些点子是从哪儿来的?指哪儿,哪儿发财,一盏茶是这样,留仙居是这样,如今这青云台才开业就势头迅猛,后面更不得了啊。”
宁梓玉一直将目光对着舞台,“说不定真的是财神爷格外青睐于她。我就没见过哪个女子,脑子这么灵的。”
季恒道:“可不是,说她是从乡下来的,谁信?谁会信?乡下要个个都这么灵,我这就去乡下娶一门妻子。”
严世伦跟宁梓玉看向他,“兄弟,认真的吗?”
季恒:“……那也得,长得跟姜大小姐差不多才行。”
严世伦:“呵呵,你这话别让某黑面神听到,少不了削你一顿。”
宁梓玉:“削?这个说法你是学唐绍远他们几个吧?”
严世伦:“不,我学的是姜大小姐的说法,他们几个也是姜大小姐教出来的。”
“卧艹了。”
“你这句也是她教的吧。”
突然有灯暗下去,舞台突然一点点亮起来,表演要开始了。
众人心潮澎湃,来了来了。
也不知这些灯是怎么变幻的,坐的地方暗下去许多,又不至于全部暗,舞台那里好像千万盏华灯照射,满目灿烂。
奏乐突然响起,一声声像是敲击在人的心上,却又不叫人觉得嘈杂,只觉得明快又好听,让人忍不住跟着节拍打。
突然不知哪来的幕布降下,遮挡了舞台全部灯光,众人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时,幕布又缓缓收起,舞台终于有人了,站了四个人。
站中间的是女子,一身黑衣镶了红边,英姿飒爽,左后、右后跟最后,都是男子,他们的衣裳也俱是英气逼人。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们全都戴上了面具,轻易不让人瞧着真面目,但那面目非常精致,一看就是量着定做的,而且他们每人手上的乐器,都很奇怪,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包括站在中间那女子,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不知是什么的物件。
奏乐声突然仿若万军抵城,又如大雨倾盆,声势浩大,澎湃激昂,而后渐渐放缓,直至舞台中那三人的乐器响起来。
中间的女子开了嗓,竟不是黄鹂鸣柳,也不像莺转啼啼,而是音域宽广,中气十足,又不失清丽。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鼓声重击,奏乐同鸣。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总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黑衣女子突然变换了站姿,手向前伸,五指张开又用力收拢,意境引人遐想。“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黑衣女子甩了一次头,竟是利落又干脆,几重和声之下,余韵悠长。
众人何曾见过这样的表演,明明女子就该吟唱那婉转的小曲儿,然而现在众人知道了,女子要是英气起来,哪有男子什么事?
“好!好!”
其他人尚在震惊之中,女宾位子上的三位夫人,简直要激动哭了,不顾所有人的侧目,当场安可。
然后,全场沸腾,掌声如雷。
“好,唱得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