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莲儿压低声音凑近徐宁耳畔嘀咕,徐宁边听边点头,她视线落在了那边的陆青青身上。陆青青此刻正同一位年轻公子说着话,徐宁明白了,今日在船上没有阴到陆云媚,陆青青就把计划挪至现在。
听清陆莲儿安顿,徐宁应承下。
陆青青给陆莲儿所做的鱼里下了木薯粉,她什么时候给莲儿姐姐做的鱼里下了木薯粉徐宁真的没看见,但听陆莲儿方才所言,徐宁心下有了底,此刻安安静静的等着,青鱼宴开始。
天越来越暗,后园里点亮无数宫灯,宫灯把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宫灯点亮,以成素公主为首的一帮龙子凤女们到来,但不见陈王殿下和六皇子。陈王不在,或许是温良把山上有熊的事告知了他,陈王去处理这事了吧。而六皇子没露面,徐宁也能想明白,六皇子的脚受了伤,此刻或许在哪里修养呢。
成素落座,其他人也坐下。
成素说了几句话,一挥手,宫人们端精美碗碟鱼贯而入,摆上了水果茶点之后,成素再发话,又一排宫人们进来,后来的这帮宫人们,每人手上端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用白瓷盘盛着的青渔,一道道的鱼,看着就挺诱人。
成素道:“今日垂钓比赛,乃是宰相府嫡女陆云媚小姐摘得头冠,下来咱们再品一品,看看这做鱼的手艺,谁又能摘得魁首呢。”
众人朝陆云媚投去目光,投去目光的同时,还纷纷朝陆云媚发出赞美。
陆云媚微笑着朝众人颔首回应,随即她还不着痕迹的狠剜一眼陆莲儿。
徐宁替陆莲儿捏紧了双拳,这位公主绝对故意的,她这说辞摆明了就是将莲儿姐姐无视,徐宁气性,却也无奈。
成素说几句客套话,起身先离开席位,过来依次于宫人们面前走过。
她把端在宫人手上的每一道鱼都用筷子剜下一小口尝一尝,一一尝过,成素把拿在手上的一朵鲜花,放在了她比较满意的一盘鱼跟前。
成素下去,其他人也依次上来品尝,一圈子尝下来,果然是成素认可的那一盘鱼,所得的票数比较多。
这些做好的鱼,全部装在同样的盘在里,压根就不知哪盘鱼是出自哪位的手,这样比试,相对也公平,见胜负已出,成素要宫人告知大家,得票最多的鱼,是出自谁的手。
那宫人回道:“这条青鱼,出自陆大小姐之手。”
众人齐刷刷的调头看向陆云媚,陆云媚迎着众人视线微微一笑道,“诸位误会了,那鱼是我大姐做的,不是我。”陆云媚给大家指了指,坐在这边位子上的陆莲儿。
陆莲儿站起朝众人见礼,她绕过席位,朝成素公主屈膝,“臣女见过大公主,以及各位皇子公主们。”
成素上下打量陆莲儿片刻道:“你就是陆大小姐?”她视线于陆莲儿身上扫了几扫,微微一笑道:“模样生的标志,人长的美,连这做菜的手艺也不差。”
“公主藐赞,臣女的这点手艺不过一点点雕虫小技,公主莫拿臣女说笑。”
“本宫觉得,你的这道鱼做的确实很不错,你无需谦虚,我说了,今日垂钓和做鱼拔得头筹都有赏,这份赏赐该你得。”
成素言毕,立一旁的宫人端一个盘子上前来,盘中放一个打开的木盒,盒里装有三颗珍珠,陆莲儿谢过公主赏赐后就要接住东西,却不想,她的手还没碰到呢,成素却捂着肚子发出哎呦。
不光成素,连同在座诸位任谁都是捂着肚子。
成素道:“好、好疼,快、快传太医。”
侍者不敢耽误,连忙下去传太医。陆莲儿来回望一圈,多数人都手捂肚子,包括陆云媚,怎么回事?
太医很快的就来了,三位太医为成素公主和大家诊断过,得出一个结论,大家中了毒,一句中毒弄的这里所有人惊诧不已,连陆青青也惊了,怎可能会中毒?
陆青青同陆莲儿、陆云媚对视,三人视线触及,眼底互相生疑惑。
陆莲儿所做的那盘鱼被下了点木薯粉,木薯粉是没有毒的,但吃了木薯粉却是会叫人肚子疼,等到公主和众人肚子疼的时候,这时徐宁便发挥了她的作用,她会乘机把木薯粉塞到陆云媚这里。
这样明面上看,是陆莲儿做鱼手脚不干净的想害人,但经过查探后,最终会嫁祸给陆云媚。陆青青想出来的这个计划,虽说与先前的计划背道而驰了,但也的确是称了陆青青的心,可万万没想到,太医现在说大家中毒了。
太医就地为大家解毒,好在众人吃的不多,太医的解毒丹帮众人压制住了体内毒性。
太医用银针把这里所有食物挨挨齐的往过验,验来验去,陆莲儿做的那盘鱼里有毒,得出这样结论,其他人的嫌疑被排除。
成素抬手指向陆莲儿,“来人,将这个恶毒之人给本宫打入天牢。”
原本要连着进行三日的莲湖游船,才一天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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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陆莲儿的侍婢,陆莲儿坐牢徐宁得陪着,俩人被押入天牢,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天牢没有窗户,数着排气孔上的光阴轮回,已过去三天。
三天来,不见有人来提审她们,姐俩住在牢里,对外面事物一概不知。
俩人蜷缩墙根,默默的靠在一起,被送入这,二人没有喊过冤,而且她们说什么,也是声音压的低低的。
墙壁上的火把忽闪着,看眼墙壁上的洞孔,外头没有光明射进来,想必天又黑了。
陆莲儿道:“宁儿,你说我们会不会再也走不出这里?”
“姐姐,不会的,毒又不是咱们下的,你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陆莲儿叹气,“公道自在人心?自我回来,这才多久,咱们就经历了这么多,让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就让我认同黑和白是一样的颜色那么困难。”
“姐姐,毒不是咱们下的就不是咱们下的,这没什么好怕的,那天人那么多,定然是有人专门给你做的鱼里下了毒,你一定要硬气。”
陆莲儿点了点头,“好,我硬气,你说的对,咱们自己首先要胆正。”
姐俩又靠在一起,天牢里头静悄悄,靠在一起静坐良久,忽听见牢门那边传来响,那边的动静响过,便又听得脚步声往来。
待来人到了跟前,徐宁瞪大眼,她望着来人怔愣半天,“齐王大叔,你怎来了?”来人正是徐长逍。
徐长逍当日被徐子谦押着回宫见皇上,见到皇帝,徐长逍朝皇上保证,他会永远听皇上的话,愿意老老实实的被软禁,但唯有一个要求,他不想再去胡鲁寨受苦。皇帝得了齐王保证,应了齐王要求,只要齐王今生永远不踏出京城一步,皇帝就让齐王安心的在京城养老。
齐王如今不过是一位被软禁的闲散王爷,他知徐宁被成素关进了天牢,便入宫去求皇上,从皇上那里求来入天牢看徐宁一面的恩御。
陆莲儿听徐宁将这位华服者称为齐王,又听徐宁喊来人大叔,陆莲儿连忙站起来,朝徐长逍行大礼。
徐宁受伤昏迷醒来,从陈王府搬回陆府以后给她说过,那时跌落悬崖,她与温良遇见了齐王,原先只是听闻齐王,今日一见,齐王果然器宇轩昂。
徐宁喊了徐长逍一声大叔,又觉这称呼似乎不大合适,她忙朝徐长逍跪倒。
对方华服加身,这说明人家现在乃正统的皇家尊贵王爷,喊人家大叔显然不合适,徐宁跪倒朝齐王见礼,“奴婢见过王爷。”
徐长逍免了两位小女子的礼,就势坐于狱卒给他搬来的凳子上。
他让两丫头过来点,待徐宁、陆莲儿靠近牢房栅栏,他问道:“你们能说说当天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你们怎成了下毒者?”
陆莲儿同齐王不熟悉,这话便由徐宁回道:“王爷,我们没有下毒。”
“我知道你们肯定没下毒,都是小女儿家,岂可能干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们把当日情形,给我细细说一遍。”
徐宁想了想,把那天本该要发生的事毫无隐瞒的道出,徐宁没有编排瞎话,是因她明白,齐王能来天牢看她们,必然是有搭救她们的心思,所以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听闻徐宁所言,齐王眯眼道:“你是说,你们的本意是要让大家肚子疼,然后再把下了木薯粉的鱼,嫁祸给别人?”
“王爷大叔,”话才出口徐宁嘴又抽了,怎么总把人家叫大叔,她连忙改口:“王爷,是这样的……”
“你还是别改口了,你就叫我大叔吧。”徐长逍的语气甚是平淡。
看徐长逍目光平静,徐宁点点头,说道,“大叔,不是我们心思坏,才要把加了木薯粉的鱼嫁祸给他人,而是你不知道,那个陆云媚有多表里不一,好歹是宰相府的小姐,却竟干一些龌龊之事,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