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为怀特的勇敢而感动,当泰西费尼用手枪顶着怀特的腰部的时候,怀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穆嘉桐当时就跟在泰西费尼身后,对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件东西此时就藏在怀特身上,如果怀特告诉泰西费尼这件东西的用处,毁掉这件东西,然后改变行进路线,避开水塘附近的伏击圈,那么怀特也许就不会受重伤。
正是由于怀特临危不惧、自我牺牲的勇敢表现,穆嘉桐才没有因为怀特让她陷入险境而怨恨他。毕竟,怀特被武装分子用枪抵住后腰所承受的危险,要比穆嘉桐所冒风险大得多。或许,对于怀特来说,让那件东西不被武装分子发现,才是最重要的,为此他甘愿献出生命。即便他死了,另外9名人质依然有可能获救。
怀特在卡布达瓦国追杀穆嘉桐和章亚飞的行径,以及他在萨桑国武装分子绑架人质事件中的勇敢表现,反差太大了,使得穆嘉桐倍感困惑,她不知道是应该把怀特视为好人呢,还是看做坏人。
从古到今,“人心本善”还是“人性本恶”,一直是思想家、哲学家争论不休的话题,至今也没有解决。而人们往往根据具体人物的具体表现来判断一个人的本性。就拿怀特来说,他追杀穆嘉桐和章亚飞的行为,以及他后来以身犯险配合梅里坎国特种部队营救人质的行为,都是属于他的表现。如果把这两件事情分开来看,则很容易给怀特贴上“好人”“坏人”的标签。但是,当这两件事请同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有如何给这个人贴标签呢?
穆嘉桐想起来,在运载武装分子和人质的大巴车上,怀特把那件东西塞到穆嘉桐手里之后,又从她的右后侧挤撞了她一下,迫使她在倒数第三排的座位上坐下,而他自己则坐在最后一排座椅上。
这个动作表明,怀特不仅勇敢,而且机智,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那件被塞在穆嘉桐手里的东西被武装分子发现的可能性,从而也降低了穆嘉桐所面临的危险。
穆嘉桐相信,以怀特的能力和经验,在被武装分子押解着在山中密林里穿行10多个小时的这段时间内,他是有可能找到机会单独逃走的。但是,他始终都对武装分子们言听计从,不言不语,连一点微小的反抗动作都没有。
穆嘉桐此时相信,怀特这么做不为别的,而是为了让所有人质都能获释,特别是为了让她,穆嘉桐,平安获释。
穆嘉桐回忆起,在被绑架的当天上午,怀特把她从自杀式炸弹袭击者面前拯救出来的时候,她当时询问怀特为什么要救他,怀特说是布莱克切伯派他来保护穆嘉桐的,原因是穆嘉桐与布莱克切伯之间有一年之约。
回到酒店之后,怀特向穆嘉桐解释了布莱克切伯的理想和目的。不管怀特与布莱克切伯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穆嘉桐能够听得出来,怀特对于布莱克切伯的理想是充分相信而且绝对支持的,并且认定穆嘉桐与布莱克切伯之间的一年之约非常重要,所以才会舍生保护穆嘉桐。
从这个角度推测,怀特当初之所以要追杀她和章亚飞,是否也是因为担心她和章亚飞的所作所为,会妨碍布莱克切伯实现其理想,所以才要消灭他们?
怀特曾经在梅里坎国特种部队服役,而且还多次参加了梅里坎国在海外进行的战争。他的战争经历显然要比穆嘉桐丰富得多。穆嘉桐刚刚经历了眼前的一场战争,就已经深深体会到战争的可怕,而怀特对战争的残酷性显然比穆嘉桐要体会得更加深刻。
穆嘉桐想起怀特对她说过的话:“所以人类需要用其他方法,也就是非战争的方法,来解决这个世界上所面临的问题啊。这就是切伯博士所要达到的目的。”
在穆嘉桐看来,怀特是一个亦好亦坏、亦正亦邪的人。对于爱憎分明、非黑即白的穆嘉桐来说,怀特是一个异类,是一个能够让她看到人性的复杂的标本。而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为数不少。
穆嘉桐突然有一种想去探望怀特的冲动,但是她不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怀特,甚至对于怀特是否还在这里,她都无法确定。以怀特的伤势,这家战地医院未必能够处理得了,有可能已经把他转移到别的医院去了。
穆嘉桐又对自己突然有这样的冲动感到惊奇。在她与章亚飞从怀特追杀的魔掌下侥幸逃脱出来之后,她曾经发誓永远也不想见到这个人,而现在,自己又很想再次见到这个人。人的想法是多么容易发生变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