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一不会浮水,入水后惊吓过度,在求生的本能下,乱蹬乱抓胡乱扑腾。
宫女们更是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怎奈除了高喊救人,也只能是哭了。
可这是花园,这花园又大,隔着花草树木和高高的粉墙,等外面守护的侍卫们听见这里的响动,纷纷冲了进来,而此时,李元一已经自己游上了岸,上岸后他忽然发现,竟然会浮水了,心有余悸,也带着一丝欢喜。
侍卫们赶紧过来:“殿下怎样?要不要传太医?”
李元一灌了几口水,此时哇哇的吐着,一边吐一边摇手:“不必传太医,取件干爽的衣裳来。”
侍卫们有些担心:“殿下这个样子,还是回房擦干净,回头别受凉。”
李元一见锦罗向他这里走来,他不想撇锦罗而去,道:“刚好暑气盛,这下子倒凉快了很多。”
侍卫们职责所在,询问他落水的原因。
李元一当即大怒:“要你们取件衣裳来竟这么多废话!”
侍卫们再不敢啰嗦,而那些宫女也奔至跟前,拿出帕子给李元一擦着脸上头上的水,锦罗想道歉,怎奈挤不进来,于后头看着。
侍卫们唯有领命而去,不多时转回,同来的还有太子太保徐秉臣,身为太子太保,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全,不想李元一竟然落水,还差点淹死,徐秉臣又惊又恼,先问候过李元一,又问那些宫女:“殿下怎么会落水?”
宫女们纷纷看去锦罗。
锦罗刚想开口,月牙儿偷着拽了拽她的袖子,锦罗明白这丫头在暗示什么,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再说这事若有人追究,早晚会真相大白,何必藏着掖着,最后丢人现眼,就想直言说是自己无意中所为,李元一那厢却抢过话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任何人的事。”
锦罗一怔,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担当。
月牙儿却偷偷的吁了口气。
徐秉臣还是呵责那些宫女:“若不是你们在当差的时候疏忽大意,殿下又怎么会无端落水。”
宫女们于是个个伏地向李元一叩头请罪。
李元一挥挥手:“都起吧,说了不关你们的事。”
他的眼睛是瞟向锦罗的,见锦罗神色凝重的立于后头,便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瞬间,李元一心情大好。
寻了个隐蔽处擦干净身子又换好了衣裳和鞋袜,为了晾干头发,解开发髻把头发散了开去,就这样过去看锦罗。
锦罗沉思要不要赔礼道歉,琢磨他既然隐瞒,自己说出来反倒不好,于是只淡淡一笑:“殿下这个样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李元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是吗?我比那诸葛亮如何呢?”
锦罗想说,你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怕说出来打击了李元一,顿了顿,道:“殿下是殿下,诸葛亮是诸葛亮。”
李元一没能明白她的含糊其辞,哈哈一笑:“也对,本太子姓李,诸葛亮姓诸。”
啊?锦罗想笑不敢笑,试探的问:“那么司马懿姓什么?”
李元一道:“当然姓司,这点事你都不知道?”
锦罗清清嗓子:“臣妇愚钝。”
心中暗暗的想,那个叫孙辅天的太子太师,可以告老还乡了,竟能教出这样的太子。
总算有惊无险,李元一邀锦罗重新回到湖心亭上入宴,冷菜还好,热菜已凉,叫人临时赶做了几道菜,更多的是蜜饯果脯,还有一壶兰陵美酒,两只玲珑盏,二人相对而坐,宫女执壶分别给两个人斟满酒,李元一端起杯道:“今晚,我是请你来赏月的。”
锦罗抬头看看黑乎乎的天,转头看看一盏接一盏的灯,也举杯:“我们或许应该赏灯。”
李元一立即符合:“好啊,你看这些灯……”
这些灯他看惯了看腻了,不觉有什么可欣赏的,所以没发挥出来。
锦罗及时补充:“这些灯都是能工巧匠精心制作,唯宫中能有,所以让臣妇大开眼界。”
李元一立即欢天喜地:“真的吗?”
锦罗点头:“当然,我夫君经常出入宫禁,总跟我说宫中如何如何的好,皇上如何如何的英明,太子如何如何的聪明,说宫中的灯都是与众不同的。”
本是自然而然的虚与委蛇,孰料李元一突然变了脸色:“好端端的,提卿公度作何。”
锦罗一怔,有些事不敢细想。
李元一情绪不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其实平时甚少喝酒,为了凑趣才备下酒的,方才喝的有点猛,呛到,咳嗽起来,一干宫女连忙过来相看。
锦罗也礼貌的问他:“殿下怎么样?”
李元一道:“我还好。”
忽然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锦罗抬头去看,是刘翠,她不单走的急,更是一脸焦急,待到了湖心亭,草草行个礼,便来到李元一身边询问:“听闻殿下方才落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一神色淡淡:“我可不是好好的,所以什么事都没有。”
怎奈刘翠穷追不舍:“好端端的,为何会落水?”
李元一含糊其辞:“不小心失足而已。”
刘翠怒向那些宫女:“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我才离开一会子就闹出这样的事,你们都是不想活了吗。”
宫女们素来畏惧她,一番话把那些宫女吓得纷纷跪下,异口同声请求恕罪。
刘翠还不依不饶,走过去,逐个踹了一脚,又吩咐随着她而来的宫女:“挨个给我掌嘴,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掉以轻心。”
她身边的宫女身强力壮,撸起袖子就要打,锦罗看不下去了,道:“不关她们的事!”
刘翠立即看过来,一笑:“世子妃的意思?”
李元一又抢了过去:“世子妃的意思,是我自己失足落水,你为何要惩罚她们呢。”
刘翠似信非信:“是她们当差不利,当然该罚。”
锦罗轻笑:“按姑姑的话,首先该受惩罚的是姑姑你。”
刘翠一愣:“怎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