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氏道:“为人父母的,替儿女操心是正当,既然要娶妻了,你也把公务上的事放一放,最好告几天假,看看婚礼都需要什么,我管着这么大个家,千头万绪的,怕没工夫料理你婚礼的事。”
卿公度心知肚明,宓氏不喜欢他,当然懒得为他的婚事操心,还是恭敬道:“是,儿子知道了,儿子明天就告假。”
卿公度也恭喜弟弟:“如今你要娶妻,便是大人了,我经常出征,家里的事你多帮帮母亲。”
卿公致想说,我帮母亲,她倒是肯才对,嘴上还是道:“是,弟弟知道了。”
锦罗待也想说些贺喜的话,蓦地发现卿公致左右的木莲面有喜色,像是很为卿公致高兴,倒是阴梨,脸色阴沉,目光呆滞,忽然,阴梨站了起来,对着宓氏屈膝施礼,然后道:“启禀王妃,郡王成婚,可是梧桐院的大事,而木莲姐姐操持着梧桐院的大小事务,恐没有工夫再打点郡王的婚事所需,再说木莲姐姐没见过世面,家里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成,郡王的婚事可是大事,所以妾身建议,不如让世子妃过来帮着打点,阖府谁不知道世子妃能干又聪明。”
锦罗没防备她突然提及自己,愣了愣,待想拒绝,宓氏却道:“也好,就让锦罗过去梧桐院,看看新房的布置,和其他事务。”
锦罗忙道:“苏氏自知笨手笨脚,怕无法担当此重任。”
卿公致重又站起,向她深施一礼:“长嫂如母,弟弟的婚事,有劳长嫂了。”
锦罗看了看卿公度,卿公度就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得到此鼓励,锦罗才点头;“那好吧,如有不妥之处,还请木莲姑娘和阴梨姑娘及时提醒。”
木莲和阴梨就双双屈膝:“是,谨遵世子妃之命。”
次日,卿家便去了韩王李煅家商量婚事,宝瑺郡主也已年近二十,李煅能不同意么,于是找了钦天监选了良辰吉日,就在下个月。
郡王大婚,亦是非比寻常,王府上下,着手准备,锦罗也天天的往梧桐院跑,对此她其实也不十分懂,现学现卖,晚上回家请教麒麟苑的一些老嬷嬷,白天就去教梧桐院那些人,倒也有模有样。
因往来时间长了,同木莲和阴梨也就熟悉,木莲个性憨厚朴实,准备卿公致的婚事一丝不苟,生怕哪里有疏漏,阴梨只是象征性的听听说说,其实并未真正做些什么,不过她这个人因为模样娇柔,性子又柔的像水,大家倒也很喜欢她。
这天,锦罗又来到梧桐院,知道她会来,木莲早已为她煮好了铁观音,她甫进门,木莲就亲自端了上来,极其恭敬道:“世子妃请用茶。”
虽然面对面,月牙儿也替锦罗接过,转而呈给锦罗,这是规矩,仿佛不如此,就不能显示出锦罗世子妃的身份。
锦罗指着身边的小几:“放下吧,我这会子还不渴,再说这天热的,等凉了再喝。”
然后对木莲道:“你也坐,你看我常来常往,咱们都这样熟悉了,你再客气,我就觉着生分。”
木莲垂头:“妾身不敢与世子妃同坐。”
不坐又怕锦罗说她生分,于是转身自己搬了个小杌子过来,距离锦罗不远处放下,坐上去,也非常拘谨。
锦罗也就由着她了,忽然发现阴梨不在,就问:“阴姑娘呢?”
木莲道:“去街上买胭脂水粉了,对了,她走时跟我说过,替她向世子妃告个假。”
锦罗摇摇手:“左不过张罗下婚礼,没什么特别的事,不必告假的。”
木莲道:“阴梨虽然爱打扮,其实她人挺好的,平时大事小事,但凡有事,都跟我说的,在梧桐院,我们两个都是妾侍,只不过我受王妃吩咐,掌管梧桐院的事务,王妃又没说我们两个哪个大哪个小,她如此抬举我,倒让我很过意不去。”
锦罗想说,那是阴梨精明,尊敬你是想让你操心让你累,她倒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家里这么忙,她还不是上街买什么胭脂水粉,成日的只知道花枝招展的哄卿公致,木莲厚道倒也没什么,不知那个宝瑺郡主脾气如何,若是个像玉琢公主一样厉害的人物,等卿公致大婚后,你阴梨的好日子可到头了。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阴姑娘好性子,可着梧桐院都喜欢她呢,听说木莲你是梧桐院的老人,行事稳妥,很中王妃心意,所以做主替郡王纳了你,但不知阴姑娘娘家是哪里?”
木莲摇头:“妾身也不知道阴梨娘家是哪里的,当初郡王带她回来时只说阴梨身世可怜,爹娘没了,也无兄弟姊妹,穷困到沿街乞讨,后给郡王收留在外面的别苑,纳为妾侍,才带回王府的。”
锦罗道:“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阴姑娘是哪里人?曾经做过什么?”
木莲垂头:“是。”
忽而好奇:“世子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阴梨哪里做的不好,让世子妃看不惯了?”
锦罗一笑:“那倒不是,我只感觉阴姑娘仪态万千举止娴雅,不是一般穷人家的女儿,像个大家闺秀,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沦落到沿街乞讨的,想着她这么可怜,怪不得郡王很疼爱她。”
她心里想的其实是,阴梨的美有种狐媚之气,若不是曾经沦落风尘,那也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有这样的女人才会刻意卖弄风情,使得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也会甜言蜜语,让女人也止不住喜欢她。
木莲欠身:“妾身替阴梨谢过世子妃,阴梨是可怜,所以她想顽就顽吧,家里的事我不指望她。”
两个人正说着话,卿公致从外面回来了,珍珠帘子一挑,他着一声淡青色长衫走了进来,见锦罗在,微微施礼,道:“长嫂在呢。”
锦罗含笑:“郡王这么早回来了。”
卿公致道:“母妃吩咐,要我告假回来帮忙张罗婚礼之事,所以今天不忙,我就早回来了。”
虽然是叔嫂,但一个大男人在家,锦罗觉着不便,于是起身:“我看新房布置差不多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卿公致却伸手向她,欲做挽留:“长嫂留步,我有点事想跟长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