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铖儿!”萧瑀在正厅内端坐着,微闭着双眼,轻捋着胡须,唤着正往门外而去的萧铖,神情严肃。萧铖听见父亲的声音,也立即跨入正厅之内,躬身行着礼。
“父亲大人,有何嘱咐?”萧铖对于父亲一向颇为敬重,自是仔细聆听着萧瑀的教诲。
“铖儿现时打算去往何处?可是那大兴善寺?”萧铖丝毫没有回避,一脸坦然的点头,抬首望着萧瑀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得父亲大人向自己挥挥手继续低声说着。
“这原本是今朝皇族的家事,我等前朝遗民实不宜卷入此类纷争,与萧氏一族大为不利……”萧瑀突地顿了顿,像是想起些什么,面上的难『色』也逐渐舒展,长吁口气道。
“罢了!罢了!按照尔等的运筹谋事即可,只不过为父以为当下的情势实不宜与那人发生正面冲突。”听到父亲的嘱托,萧铖颔首:“铖儿等人自有分寸,父亲大人请安心!”
萧瑀的嘱托在耳畔回响,但萧铖的身影仍旧去的决绝,他当然明白父亲心中的隐忧,可就算不是为着裴愔,只是作为前朝遗民,作为在先皇跟前受尽恩宠的先遣使,自己又怎能对此不管不顾。
大兴善寺竹林环顾,初夏的风徐徐袭来,竹叶沙沙作响这样的夜甚是清凉。从高处俯瞰大兴善寺,那殿堂里的烛火灯明,在这璀璨星空下格外的宁静,倒好似真真的太平盛世。
裴愔独立在那高处,有些愣神地瞧着那大兴善寺的厢房,耳边回响着那隐隐约约的诵经声,夜已深了,空门内的人还在为内心的宁静而祈祷着,不知道那个柔弱而倔强的女子,怎样挨过这样的境况,如果先前她有孕在身的模样令人心如刀绞,那现下得知她面临这样母子分离的状况,裴愔瞧了瞧自己因为重击石柱而伤了的右手,这比起她来又怎能算伤痛?
宓儿,愔哥原以为你是幸福的,至少那日轻抚肚中孩儿时不经意间的微笑那么自然,那样的真情流『露』,如若你一切皆好,愔哥一辈子做裴悕又何如?自是心中有你便好。
“一切都已安排妥帖,你可欲与她见上一面?”独孤盛不知从何时起,早已没有那些年的吊儿郎当,一脸的不苟言笑。
“裴愔,依我之见,当下与阿宓还是不见为妙!李世民的心腹这两日一直在周边伺机而动。而且……”萧铖看来,李世民对于大兴善寺的控制也许远不止自己知道这些,这时裴愔贸然出现,反倒不利阿宓逃离,更何况阿宓虽是动用了先遣使,甚至主动求自己,但自始至终未曾提过裴愔,想必也不愿裴愔再度涉险吧。
裴愔当然明白萧铖的想法,自是颔首不再多话,任由夜风吹打着那月白『色』的袍子,微闭着双目,静静听着那山下寺庙里传来的空门之声。
木鱼的声音让人宁静,为人赶走内心的心魔。阿宓的面『色』在缟素的衬托下,尤为苍白显是一夜未眠,超度的经文反反复复的诵读,手中的念珠也在扭转中光滑润透,阿宓希望那两个未见天日的孩儿能在这宁静的经文中得已早日轮回,来世不要生在这帝皇家。当然也祈祷着今日之事得以顺畅。
毓淑从外而回,初夏的清晨原是凉爽宜人,毓淑面上却因来回跑动而分明带着不少细汗,哪里又有闲暇去打理这些,径直走到阿宓耳边低声絮叨着什么,主仆二人匆匆往佛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