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昀与娘亲早已在此候着，杨昀一身缟素，发髻也是装扮的与阿宓无异，愣是在场的毓淑、元吉也有些分不出彼此。

而陈婤此时正端端跪在佛前，絮絮祈祷着什么，那眉眼间的神情早已没了当年陈妃的雍容，再度的经历国破家亡，让这个原本养尊处优的女子仿佛一夜间老去，阿宓瞧着那花白的头发，感慨万千。

“姨娘！”阿宓只是单单地唤着，不知如何言语。陈婤回望着阿宓，面『色』坦然祥和，握着阿宓纤细的双手道：“孩子，走吧！这身份带来的磨难于你已足够多了！”

“姨娘！侑儿他可还好？”看了看佛堂众人，阿宓仍是忍不住开口，如果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只有杨侑，那个与自己一般倔强的少年。

“孩子，侑儿现下一切安好，各人的命运总归有自己的缘法，就算有何不测，也是隋杨皇族的宿命罢了。”陈婤向来看的透彻，也相信这个玲珑剔透的孩子与自己一般，李唐的天下，杨侑的命运也许早已定调，宓儿走与不走又能奈何？

“宓儿！咳……”李元吉的面『色』羞赧，阿宓看着这样的元吉嘴角挂着些许微笑。

“此行打算去往何方？再也不回……”李元吉的声音闪过些许哽咽，后半句话也沉默无声，自是望着这个自小长大的女子，元吉心中突地无比畅然，曾经的一切，换在当下他只希望她安然而已，哪怕天各一方。

“四哥哥！”阿宓的双眼有些湿润，这个久违的称谓令两人释然，这不过数载的时光，却夹杂着国仇家恨，两人之间也许早已不负儿时的两小无猜，但这样与嫡亲血脉一般的情谊，是阿宓一生难忘的。

长安城西的校场上，高亢的破阵乐划破长空，一个个李唐将士神情激昂，等待出发的号角征战远方。李世民跨坐在特勒骠上，特勒骠不时地扬着前蹄，发出阵阵嘶鸣，李世民的神情凛冽，一番慷慨陈词更是令将士们的气势前所未有的高昂，一时间“秦王！秦王！……”的呼声响彻天际，好似穿透整个长安城，李世民挥着利剑一声令下，浩『荡』的大军踏着那翻天的灰浪往大唐的西疆而去。

李立站在长安城的城墙上，遥望着远去的大军，面上的神情格外萧索，回想起早前李世民大发雷霆的模样：

“不过了了的声东击西，掩人而目之计都无法识破，如何与本王征战沙场……若寻不回王妃，尔等也不必再回了……”

仿若还沉静在方才李世民怒吼的风暴之中，亦或是忆起李元吉那一副顽世不恭的神情，李立的眉头紧锁，不得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