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衍若是想暗中安排一个苍昭的**对象,随便找个青年女子的尸首就是,那还用得上她自杀。
不过,千初也懒得再同她争辩,便出声问:“你要我带给苍昭的话是什么?”
那琴歌沉默片刻,目光不知望向了何处。
“那紫苑花开了,望君观赏。”
千初还在思考琴歌那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突然双眼一黑,便又失去了意识。
境知弦索性坐了下来,将千初护在怀里,他紧盯着千初的面容,面色淡然,心中却已焦急万分。
为何师傅还未醒来!
就再境知弦准备抱起千初离开这里之时,千初猛的竖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手忙脚乱的境知弦一边为千初顺着气,一边询问:“师傅是否无碍?”
千初缓了过来,轻声道:“没事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看!”一弟子走入了院落,指着那已经熄灭的柴堆上惊声道。
千初离开境知弦的怀抱,站起身来,看向那琴歌的火葬之地。
只见那被风轻轻一拂,便白灰飞扬的灰烬之处,还留着几根半截没有烧完的木柴,但是,就在那骨灰聚集之处,居然开放了一簇簇明艳的紫苑花!
那淡紫色的一片花丛,在微风的掠过之时,微微摇荡,明明是如此诡异的场面,却……异常地美丽……
愿燃烧自己最为脏污的身体,为你开一簇明媚。
这也许,就是琴歌想要对苍昭说的话吧,千初心想。
“你等我片刻,我去一个地方。”千初转身,对境知弦说道。
“师傅……”境知弦疑惑地看向千初,却见她已经走远了。
踏入苍府灵堂,这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因这几日突发的变故,没有人收拾这灵堂,以至这地上遍地落的是纸钱香灰。
千初环顾一周,便见苍昭痴痴地望着原本放着琴歌,如今变得空荡荡的棺木。
“琴歌,有话托我带给你。”
听到千初的话,苍昭仓皇转身。
“但是,你得先告诉我苍炎倒地是怎么死的,还有,你见江倩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千初没好气地说。
苍昭犹豫了一下,神色难掩挣扎,他低声道:“掌门死于父亲给他下的药,那药会让人修为尽散,不仅如此,这药还掺着蛊毒,但是……那药是我端过去的,我……无法违背父亲的意思,就算知道父亲会对掌门不利。”
“可是!”苍昭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那药效起先我是不知晓的!我从未想过会……害死掌门!”
“所以,你便自杀请罪?”千初反问。
“掌门与堂哥一等人待我极好……我无法原谅自己。”苍昭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蹲了下来。
“好了好了。”千初低下身,拍了拍苍昭的背,“你总比你那父亲良善些。”
还以为苍昭会低沉很久,没想到,他抱着头,还不忘继续回答千初的问题。
“我想见一面江小姐,是为了亲自同她道歉,那日我私自找她,希望由她那方解除婚约,定是……为难了她。”
不为难,你那准未婚妻,前几日就跟人私奔了呢,千初有些无语的想到。
谁知道,将那礼义廉耻讲的头头是道的大小姐,竟然设计私奔!她倒是聪明,让别人以为她是被掳了去,其实就是跟自己的教书先生跑了。
“其实你真正喜欢上的是你的授琴老师——琴歌吧。”
若不是喜欢,又怎么会不顾苍熠派的名声,私下同妓子来往频繁,又怎么买下她那一晚,只为再见她一面。
“不喜欢!她是如此狠毒,从我与她相遇,都是她算计好的!骗子!我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苍家!”
“我只为她解释一句,若是她真的下手,你这苍家全派的人,可不是修为尽失的结果了。”
息衍给琴歌的药,同下给苍炎的一样,只不过给琴歌的是分开的两份,一份让人失去修为,另一份就是蛊毒。
养药体,需得人日日用药浸身,养足七日,想必琴歌只放入了其一。
苍昭不发一言,依旧保持着抱头缩身的窝囊样子,千初不耐,踢了一脚苍昭的小腿,说:“你去院中看看吧,也许你会明白琴歌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在千初的再三催促下,苍昭终于站了起来,朝着院中走去。
刚刚踏入院中的泥土之上,那一抹亮眼的紫色便映入了苍昭的眼。
他慢慢靠近那片灰烬上的新生,缓缓抬手,抚上了淡色的花瓣,没人注意,苍昭此时的表情到底又多复杂。
但与此同时,一颗颗的热泪却落了下来,滴在这娇嫩的花蕊上。
只是泪与花相触碰的刹那间,这紫苑花便悉数凋零,化为一片尘埃,随着风扬而消散。
苍昭空荡荡的手停在半空中,手中握着的是虚无缥缈。
其实,他与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原谅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