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在这个满是争斗杀戮的地方,却还存在一方净土,魔界边界,有一片废墟上建立起的村庄,此时,原本荒芜人迹的地带,已经渐渐有了生息。
这村庄中,大多都是老挝弱妇孺,还有窝藏着一些并不好斗的魔修再此扎居。
那行踪不定的魔君殿下已经在魔界失踪了好几日,念在殿中已无事可做,鸢姬便从銮绝殿告假,回这村中度过几日。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让她比较挂心的人。
“你们看,是鸢姬姐姐回来了!”一群孩子本来追逐打闹,再见到鸢姬走进来的身影之后,立即便迎了上去。
“姐姐!”三五个孩子围在鸢姬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境仇燚还在位之时,鸢姬冒着被他处置的危险,私下帮助过这些孩子的家人,所以他们对她十分感念。
鸢姬摸了摸这些孩子的头,说:“好了,姐姐要走了,你们乖乖的。”
待孩子自动让出了路,鸢姬便紧了紧身后背着的包袱,朝着这村庄最里面的那座茅草屋走去。
刚踏上茅屋门前的石子路,鸢姬瞥见伏在门口石头上的那抹身影,便开口:“阿瑾,方才还在练字吗?”
被唤作阿瑾的孩子正是钟戚带回来的,自境知弦的魔骨化作原态后,这孩子就一直由钟戚照顾,可是他身边太过危险,钟戚无奈,只好将他安置在了这里。
“鸢姐姐,你回来了。”阿瑾放在了手中的笔,赶到鸢姬身边,笑着说道。
鸢姬点了点头,左右张望了一下,问:“先生呢?”
“应该还在房里吧,刚刚他还纠正我握笔的方法来着。”阿瑾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推开了房门。
房门被打开,那抹高瘦的身影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手中还似乎慌忙藏了什么东西。
那鸢姬口中所说的先生,并不是别人,正是经脉尽断,修为尽失后,躲藏在这里三年之久的司观云。
境知弦夺回魔界那日,正是鸢姬悄悄地救下了司观云,再得救之后,他因为重伤昏迷了将近一年才醒过来,如今已痊愈了大半,只是经脉还有些损伤,所以司观云有些行动不便,便拄得着一个拐杖走路。
“先生!”见司观云身形不稳,两人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等到两人合力将司观云扶至桌前坐下,鸢姬他们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鸢姬也坐了下来,抬眼朝着司观云看去,这司观云如今修为全失,脸上依旧还是一副淡漠出尘,云淡风轻的表情,虽然他此时穿着的是一件灰色的粗布衣裳,却难掩他清雅的气质。
“鸢姑娘为何今日回来了?”司观云出声问道。
“銮绝殿中闲来无事,所以我便回来看看您。”
司观云坦然的将手里揉成一团的纸放入袖中,说:“境知弦如今在做甚。”
鸢姬停顿片刻,含糊不清的回:“主君……他又去了人界。”
“我听闻,魔君有了新夫人?”司观云问出这话来,手却因气愤而微微颤抖。“他怎能如此对待千璃!”
说完这话,司观云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一世的境知弦竟然变得如此三心二意,有了沐千璃还不够,竟然又从人界带回来了一个!
“先生!”鸢姬连忙起身,轻拍着司观云的背,又让阿瑾连忙去烧一壶热水来。
“你真真的错怪主君了,沐小姐虽在銮绝殿陪伴主君两年之久,但是两人从未逾距,而且,主君他……心中始终有一女子割舍不下。”
“千璃她……离开了?”司观云努力忍住了咳嗽的欲望,难以置信的询问。
鸢姬点头,又道:“上次我回这里已是一年之前,我回銮绝殿后不出三日,沐姑娘就回人界去了。”
司观云闻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自认为,如今自己如废人一般,已经无法保护沐千璃,而且,他自诩无能,在三年前无法救她,所以司观云选择了退出,他也相信境知弦可以给沐千璃一个好的未来。
可他从未预料道,如今却是这样一副情景。
“境知弦心中除了千璃以外,还有别人?”司观云心中想着,不仅哼笑出声。
“笑话!”
两世以来,境知弦接触的女人屈指可数,对主动贴上来女子从未给过什么好脸色看。
慢着,司观云脑中一个人的名字忽然闪过,让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那新夫人是不是一双赤瞳,境知弦还对她以师傅相称?”
听清司观云问出的问题,鸢姬微微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那女子的确是一双好看的赤眸,只不过……这称呼如何,我实在不知。”
司观云此时心中复杂万千,他本以为那两人相互维护,只是出于师徒之间的感情,更或者,是境知弦以什么威胁了褚千初,没成想,境知弦对她居然抱着的是这般心思,而且,感情之深,竟容不得自己背叛。
见司观云陷入了思绪之中,鸢姬迟疑了片刻,才轻声问向司观云,“先生,您……想回人界的天应山吗?若是您想回去。”
鸢姬的神色有一瞬间低落了下来,却马上恢复了原状。
“我便护送您回去。”
司观云看向了自己时常无力的双腿,脸色难掩低沉,半响,他才回了几个字。
“罢了,这样也好。”
“先生!鸢姐姐,水烧好了,要泡茶吗?”伴随着阿瑾的声音在房内响彻,司观云与鸢姬皆沉默不言,这房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静。
而另一边的冥界却没有这般的“和谐。”一鬼差匆匆赶到千初的房间,对房内的非言,非语急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冥君从人界回来了!”
非言听到这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来回焦急地在房中踱步,还不停地说:“这可怎么办啊!小姐还没回来呢!”
一旁的非语见非言如此慌张的样子,便环视这房内一周,随后一把拉过非言,沉声说道:“你还记得化形之术吧,虽然极有可能被主上识出来,但是这是如今唯一的法子。”
非语走近千初床边的衣架,将她平日惯穿的红色外袍拿了下来,披在非言的身上。
“我……许久没用,忘了。”非言有些糗然的说。
“静下心来,脑中想着小姐的容貌,然后再默念咒语!”非语直接拉过非言,将他推到在了千初的床上,又扯过被子盖住了他。
刚做完这一切之时,冥惑就闯了进来。
“宝贝侄女儿啊,我回来了,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非语连忙上前,朝着冥惑行了一礼,便连忙阻止了冥惑大呼小叫的行为:“小姐今日乏困,刚睡下不久。”
“是吗?”冥惑拎着一包烧鸡,朝里面的床铺张望。
看见里面的确躺着一个人,冥惑又将视线落在了非语身上,他笑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守在这儿,非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