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在两人诡异的氛围之中凝滞了片刻,连逃向上下楼的鬼魂们都一反常态地沉寂了起来,只听见定魂殿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又过了一会儿,许是觉得这种情况实属尴尬,境知弦硬声开口道:“你是冥界之人,来此作甚。”
“拯救世界。”千初回答的简单扼要,随即索性闭上眼开始调息,以此缓解身上各处的疼痛。
“若你是来调息我与司观云的对立,那我还是劝你尽早歇了这心思,人界我不会毁去。”但是否使用武力夺下这地方又是另当别论。
“我知道,也没这个打算。”
夺占也好,毁去也罢,谁管你对这个人界作何打算,反正最后你都会将一切推翻重来。
见千初回答的越来越敷衍,境知弦沉下身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何你身上留下了我的魔血?”
这下倒真的令千初有些进退两难,而且要在这个问题上扯下一个天衣无缝的谎,那几乎是不可能。
既然一时间无法回答,那也只有耍赖这个法子了,“我已经回答你两个问题,那条件也算还清了。”
“是吗?”境知弦冷冰冰地吐出这两个字来,便朝着千初的方向走去,“既是我的魔血,那我也可命令你说出所有我想知道的话来。”
“那你就试试吧,看看是你命令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唤魂令快。”听到千初这话,境知弦才明白,自己方才在给她塞铃铛之时,沾染上了她的血渍。
“你以为他们能奈我何?”
“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倒是不可能。”千初颔首,语气平静的说道:“但是能将你困住,然后……”
刷的一声,魂杀瞬间破窗而来,停在了千初身侧,对上境知弦的目光,她拿过破夜,轻笑一声:“与魔君大人同归于尽。”
掂了掂手里的魂杀,她一言难尽的想着,刚刚那会儿她就快完蛋的时候这刀怎么唤都没见踪影,这个时候倒还是稍微让她争了一口气。
境知弦扶额,不知怎么的,只要一对上这女人,他就会无端同她较起劲来,并且还十分乐在其中。
“说条件。”
“嗯?”千初眨了眨眼,目露疑惑。
境知弦:“……”
“啊!那我说了啊!”突然意识到境知弦是在让自己提条件,反应过来的千初马上说道:“你过来坐着,让我扯着你的衣角。”
“……”
千初无辜的摊了摊手,眼神可怜又认真。“怎说我也是一介女子,方才经历了生死劫难,定是有些后怕的。”
她会怕?境知弦可是一点都没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恐惧来,倒是……多了些令他感到会被算计的狡黠神色。
“我知道魔君不喜他人触碰,所以只让我扯着衣角便好,那既然你不肯离开,还不如同我做交易。”
见境知弦依旧不为所动,千初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帮你除掉司观云,相比那个褚千初,我更有实力不是吗?”
境知弦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了千初身侧,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在离她三寸之处的地上擦了擦,丝毫不管被扯过衣袖当抹布的千初在艰难地稳住身形,等到这地面被擦得一尘不染,境知弦这才松开了她的袖子,盘腿坐下。
看着自己更加脏污的袖子,千初在心里吐槽一句,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攥住了境知弦一身洁净无染的白袍衣袖。
“魔血不是你的,前几日境仇燚曾抓住了我,以此威胁冥界为他办事,那时他想要更好控制我,便向我喂下了他的血。”
境知弦环臂,故意同千初拉开距离并发力扯回自己的衣袖。“笑话!我自己的魔血难道还辨识不出来?”
他倒是不肯吃一点亏!千初也感到境知弦在拉回衣袖,便紧扯住不放,直到那衣袖都被扯拉变了形。
“你以为我想喝下你血然后受你控制啊!这血到底是怎么进到我体内的,我自己也不知晓啊!”
这点千初倒真是没撒谎,谁知道同境知弦重逢的那几日,他是怎么对自己下手的。
“拉着你衣角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我处于虚弱之时,这些鬼魂说不定会对我群起而攻之,虽然在冥界混迹多年,但我就是个半吊子,怎么敌得过他们!要是你在身边就不同了……就算魔君大人罕见的发一回善心,可怜可怜我行吗!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
说了这么多,千初想说的其实也只有一句话。
“我只想你能陪着我……”
只是面对这一世的境知弦,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阔噪……”境知弦冷哼一声,便开始闭目养神,虽做出了一副不愿再理千初的动作,却没有再扯回自己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