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间推算,这三日内是那人下山得药的最佳时间,今日是五月七日,再往前数,便过了五月三那个鬼市所开的日子,一般来说,鬼市连开七日,所以这三天内都是可以进到那里得到蚀骨散。
“那曾在山下留宿,一夜或是几晚都未归的呢?我只知药阁弟子因为要替病患诊断,可能会停留个两三日。”
“确实如此。”玄漠答,“事实上,药阁弟子如今都还未回天应山,采购物资的弟子一般当日便回,只有那除祟的几个剑阁弟子因那异兽有些棘手,才在山下歇了两晚。”
听到这话,千初也将人排除的差不多了,但是仍然有些难办,因为剑阁与各阁下山采办的弟子也是如此之多。
说着说着,几人就走到了药阁,因为天应山事务繁忙,司观云在走下栈道后便回了正殿。
天应山的一花一草,一叶一路,皆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那有些低矮的木质围栏,细碎的小石子布满的栈道,还有每一道低檐下都刻着翱飞的云鹤,析木所制的回廊,药阁堆着一摞干草旁的草圃依旧生长着形形色色的古怪药草。
这便是让自己过了十年悠闲安定日子的地方,虽没有高楼瓦舍,没有玉砌堆墙,却是给人以平静感的天宜之所。
“拿着。”
玄泽突然出声,唤回了千初正对着门外痴望,怅然若失的神情。
接过玄泽递来还染着她血的锦帕,千初握在手里,又将自己怀中留下近十多年的绣竹锦帕拿了出来,自三年前同境知弦被迫分开,牵思追又被自己毁去之后,她就将这个当作了唯一的念想。
“这血迹怕是洗不掉了,要不就把这个还给他吧,自己留下带血渍的这条。”千初这般想着。
玄泽利落地为千初涂好药,便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包扎布条。
“老……玄泽师伯,我自己来包扎吧,您老腰腿不好,还是别这么弯着腰了。”
千初还清楚的记得,在叔父死后她同玄泽喝酒划拳,玄泽划得尽兴,一脚踏上了自己的椅子,后来他发酒疯,一个踉跄便险些带着椅子摔到地上,还好千初扶住了他,但是玄泽不知为何还是闪了腰。
“哼!臭丫头,老头子我腰腿硬朗的很!”玄泽手持包扎带,朝着千初耀武扬威地扬了几下,便低下身为她缠好伤口。
“玄泽师伯。”也许当下便是个顶好的时机,千初想,又暼见玄泽已经白尽了的鬓发,出声道:“我想知道我父亲在哪?”
“你说什么?”玄泽三下五除二的就包好了伤口,便直起身询问。
“我是说,我想知道我的父亲如今在何处?”
玄泽听清这话后,表情明显凝滞了一下,半响,他才转过身去收拾桌子上的药箱,淡声回了句,“你是玄佰的私生女,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溺爱袒护你。”
“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的私生女呢?”千初无语凝噎,适当的翻了一个白眼。
玄泽哼笑一声,回头将一个白色瓷瓶扔到了千初怀里,恨恨说道:“我要是生出你这种女儿,早就掐死了!”
千初将玄泽给她的伤药放进袖口,心中盘算着,看来只有将下毒这一事查清后,再来拿那件事来逼玄泽说实话了。
“拿着药快滚,我忙着呢,没时间陪你开玩笑。”玄泽准备去内室休息一下,顺便抿两口酒,便直接了当的向她下了逐客令。
“师伯,只要是挨了蚀骨散的地方,魔气应该会停留几日的吧?”
玄泽已经一脚踏出了内室,便回过头答道:“是,但是一般只会留下微量的魔气,不易查验。”
“多谢师伯。”从椅子上起身,千初向玄泽行礼道谢,便走出了房间,临走之前,千初又听到屋内传来了玄泽的声音。
“我知道你这丫头还没坏到这个程度,但是观云对他徒儿有多爱护,你也是知晓的,这事过后,你便息了对他的心思吧。”
“嗯,千初知晓。”这般说着,千初便走出了玄泽的院落。
这药阁的灶房同玄泽的房间离得比较近,只是绕过嘛草圃,再下两处土坝阶梯便到了,这时差不多快到了午后各弟子就餐之时,为了供应整个药阁的饭食,灶房的各个帮工厨子还是相当忙碌的。
因为灶房负责饮食的厨子大多数都是山下农户中请来的妇女,这地方顺其自然也便成了八卦的聚集地,千初昨日同司观云那场冲突几乎天应山人尽皆知,所以对于千初的到来她们并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