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仓皇地叫道,下意识地往前匍匐了几步,尔后则是结结实实地磕了好几个头,直至额头红肿,渗出血渍来,他也恍然未觉般,只一味地求着饶:“殿下,殿下,奴才万没有这个意思啊,还望殿下明鉴,还望殿下明鉴。”
尧姜冷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些许,尽量不让这太监离她太近。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不长眼地上前来,尧姜望着那早已经语无伦次的太监,复又缓和了声音到:“那你倒是说说,那东都徐家许的好处,究竟到了谁的口袋里头?”
听得这般的循循善诱,那太监已然失了方寸,他见尧姜缓和了语气,觉得还有片刻良机可觅。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四下望了望,这才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奴才实话实话,是,是徐世清。”
大抵是因着说这话,委实用光了他身上所有的气力,那太监说罢,又慌乱道:“殿下,殿下可千万不要说是奴才告诉您的啊。”
徐世清是钟黄衣收的干儿子,一群没了根的太监,自然也便不会有后。他们不似宫女那般,到了二十五岁就会有机会被放出宫去,即便是放出了宫,也不会再像寻常人那般生活了。
漫长的日子尤其是在深宫之中,自是度日如年那般,但凡稍有权势的太监,都会在名义上收个干儿子亦或是干孙子,待得自己死了以后,也算是有个人能送终。
这徐世清,便是钟黄衣选中给自己送终的那个人。
徐世清不过是前两年方才入宫的,因着人伶俐,有些小聪明,很快便讨得了钟黄衣的欢心,顺势认了个干爹。
他眼下也就十四岁的样子,却已然比许多太监都有了权势。
钟黄衣喜欢他,众人见着他看在钟黄衣的面子上,也会待他客气殷勤许多。恰逢今年大选,徐世清瞧见了里头的门门道道,便求了钟黄衣,寻了个花鸟使的差事。
只他这个花鸟使,却又与常人不同,名义上虽说只是负责一个州郡的良家子采选,实际上今岁所有入选的良家子,皆是经过他手来操办的。
尧姜听得徐世清这个名字,愣了一愣,半响方才问道:“这徐世清,可是在含元殿那边当差的?”
那太监忙道:“回殿下的话,含元殿那等地方,哪是徐世清能够轻易去的了的,他如今是在辛华苑里头当差。”
又是吴氏,尧姜不免沉下了脸。
徐世清这个名字,说起来,她可是半点都不陌生。前一世建元帝驾崩前的两年,小夏虽说还是后者跟前的第一大太监,只是那个时候的徐世清显然更要讨得建元帝欢心。
尧姜记得,建元帝决定封吴氏为继后的时候,她曾想去求见一番,便是被这徐世清给拦在了殿门前。
后者立在石阶上头,只阴阳怪气地对着她道:“尧姜殿下,要奴才说,这人死如灯灭,孝安皇后既然已经去了,总不能叫陛下一辈子都把中宫的位置给孝安皇后留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