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的徐昭仪忙不迭地抬了头,柔弱着声音应道:“回陛下的话,嫔妾并不曾吓到,只是···”她说着,似是欲言又止,侧了头去看茯苓。
茯苓原本便跪坐在桌角处,那汤盅倾倒之际,正好全然泼到了她的身上,胸前的衣襟已然湿透,徐昭仪在这时遂又目露担忧道:“只是嫔妾这婢女,却是不小心遭了秧。”
蓦地听到徐昭仪提及自己,茯苓垂着头,双手不安地拧着衣袖。
建元帝道:“既是伤着了,那便下去处理一下伤口罢。”
徐昭仪笑着应诺了一声是,她见建元帝转过了头,众人的目光不再聚集到此处以后,登时敛起面上所有的神情来。面前的瓷碗里头盛着满满当当的羹汤,冒着腾腾的热气,徐昭仪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碗壁,那羹汤不过是才倒出来的,自是烫得很。
嘴角噙着一抹笑,徐昭仪睨了一眼茯苓,用只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把这羹汤喝下去,不准吹凉。”
茯苓如何不知晓那羹汤究竟有多滚烫,可是徐昭仪已然这般发话,她却又不敢不从。轻咬着下唇,茯苓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徐昭仪遂又催促道:“快些,莫不是连本宫的赏赐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茯苓终于伸出手,将摆在徐昭仪跟前的那碗羹汤给捧了起来。
腾腾的热气夹杂着食物的香甜,可此时的茯苓却是顾不上这些,她一咬牙,索性闭上眼,将那碗羹汤凑到嘴边,蓦地一下便喝了一口。
滚烫的羹汤入口,带来的是麻木而刺痛的感觉,茯苓只喝了一口,却是再也喝不下去了。喉咙被羹汤烫得厉害,不断涌起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徐昭仪对此只当做恍然未觉,她慢条斯理地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似是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殿内舞姬起舞。
茯苓的眼里涌出泪花来,双手早已经被这羹汤给烫得麻木,她只觉面前景象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而耳畔的丝竹乐声与人们的欢声笑语,在这时亦也渐渐远去。
突然,喉间一股温热的腥甜泛上,稍稍缓解了痛楚。
茯苓用力地眨了眨眼,想要急促地咽下这股腥甜。可是她这般无疑是做一些无用之功,腹中蓦地传来绞痛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剪刀在里头横冲直闯一般,茯苓再也忍不住,张开嘴,只“哇”的一声,便将喉间的那股腥甜给全然吐了出来。
精致的白瓷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来,徐昭仪抑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众人愕然抬眼望来之际,只见年轻的宫女口吐鲜血,软趴趴地伏在狼藉的桌案上。而另一侧,被吓到的徐昭仪,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有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来人啊,护驾,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