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茶香浓郁,着粉色衣裳的宫人立在一侧,小心翼翼地摇着手中的象牙扇。尧姜屈膝坐在矮几前,手里捧着一本书,细细地听着面前崖香说着话。
“她当真是这般说的?”待得一番话了,少年公主放下手中书册,略抬了眼,只如是问道。
崖香低垂着头,极为肯定地应了一声“是”:“奴婢亲眼瞧见的,那蛾眉在听到虚静庵与小尼姑的时候,显然是慌乱了一阵。看样子,这虚静庵的小尼姑,应当与蛾眉有过什么接触才是,否则她也不至于会有这般反应。”
听得这话,尧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殿外不知晓从哪里展翅飞来一只麻雀,扑闪着羽翅,极为自在地落在窗棂之上,尔后又埋下头理着自己身上的羽毛。尧姜偏了头,目光柔和地落在那只麻雀身上,声音平静而缓慢地响起:“这件事情你做得极好,只是可惜了,这虚静庵上下的十余口人,竟是为着这等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而殒命了。”
崖香笑着轻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当初这妙音仙子未曾有意参与进来,又何会落得这般下场呢。”
如此说来好像也颇有一番道理,尧姜道:“只是眼下这虚静庵已然没了,即便我们知晓了此事与康修容有关,可终归死无对证,倒也拿她们没有法子了。”
“那也未必,”崖香道,恰逢有宫人送来糕点,她便接过往前挪了几步,将那盘糕点放置到尧姜的跟前:“奴婢素来对这蛾眉略有耳闻,瞧着她也不像是个忠主的丫鬟,想来殿下倒是可以从这蛾眉身上下手。”
蛾眉么,尧姜半眯了眼,显然在考虑着崖香所说的这番话。
就在这时,先前落在窗棂上头的麻雀蓦地发出几声啼叫来,甚是清脆,尔后又伴随着叫声展翅飞走了,再不见伶俐踪迹。
对于这个无论是前世今生,都深受着康修容信任与重用的陪嫁丫鬟,尧姜早已经有所耳闻。
与康修容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截然相反,蛾眉可谓是娇纵跋扈的典型代表。前一世尧姜被迫迁入大长公主府内,这个蛾眉便时常会打着康修容的名号,跑到尧姜的跟前耀武扬威。
小人得志总是恨不得将尾巴都翘到天上去,尧姜从前便不曾将康修容放入眼里,如今自然也不会将蛾眉放到眼里。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蛾眉还当真只是有些小聪明,对于康修容,也万万算不上忠心耿耿。
思及至此,尧姜难免轻笑一声道:“这的确不是个忠主的丫鬟。”
崖香垂眸道:“如今这蛾眉已然有了把柄落到咱们手里,奴婢会再让粉黛小心着留意她的动向。康修容的确行事小心,可偏巧她的心腹却又是这么一个人,倒也是难为她了。”
尧姜笑着摇了摇头,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待得嘴里的糕点咽下去以后,她方才道“不过我还是有些意外,不曾想到那粉黛瞧上去胆小得很,却也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罢,尧姜颊边笑意越发深厚起来。
崖香连忙端起茶盏奉到尧姜的跟前去,只道:“古人不是都云‘人不可貌相’吗,奴婢瞧着这粉黛也算是个伶俐点的人物,只是可惜却不得康修容半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