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年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侄子,如今却是专程从许都跑过来,李闻几乎都不用神思,便能猜测到李光此行寻他的用意。
唇角溢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来,李闻道:“舅舅不必见外的,你我本是一家人,虽说这么些年不曾见到了,可若是舅舅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这话听到耳朵里头,委实让李光数日来的担忧登时四下消散去了。他抿着嘴道:“说来也十分惭愧得很,前些时日我受奸人蛊惑,欠下了些许银钱。”说到这里,李光蓦地顿了顿,许是害怕李闻会突然改变主意,他遂又急声解释道:“若非不是当真走投无路了,我也万万不会想来麻烦阿蛮你的。”
听得这话,李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总归是一家人的,舅舅无需这般客气。”
确认了李光是为着钱财方才来长安城寻自己的,李闻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时间过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竟然都疏忽掉了,自己在许都老家还有一个舅舅。
看着面前神情欢喜的李光,李闻道:“不如先这样罢,舅舅难得来一次长安城,不若多待些时日。待得玩耍够了,再回许都去也不迟啊。”
这般建议自是正中李光下怀,只是不知晓为什么,他却是蓦地犹豫了起来。
“阿蛮啊,不是舅舅不愿意多在长安城待些时日,”他踌躇着道:“只是那边催得紧,舅舅不敢多待。”
“催得急?”李闻蹙起眉头来:“舅舅什么时候去赌钱的?”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李光心里头刻意隐瞒的真相。
被蓦地拆穿的李光只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李闻竟是猜到了他欠钱的缘由,心虚之下,他不免语无伦次地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光的解释甚是苍白无力,他大抵是一时之间寻不到合适的理由来为自己解脱,是以索性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李闻半眯了眸子:“虽说从前的事情我大多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可是舅舅以前从不沾染赌钱这些东西,如今怎的便沾染上了?”
李光蓦地轻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了心穷,总觉得能够翻盘。”
但凡赌徒,之所以越陷越深,无非便是以为自己能够将先前输掉的银钱给赢回来。可哪有那般容易,到最后只能是越欠越多。
李闻道:“舅舅欠了多少钱?”
李光犹豫了片刻,方才支支吾吾地道:“大概,大概五百两罢·····”
寻常人家,一年花销约莫着三两银子,便是富贵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才不到五十两。李光一下子欠了五百两,李闻不免有些意外。
“舅舅的确糊涂了,”他如是道,对于李光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如金人家大大咧咧地寻了上来,还被他借来为难了一番曹诸卫,若是他这个时候翻脸不认人,难免不会传到大孟宫中旁的人的耳朵里头。
李闻甚是烦躁地端起茶盏来,捧在手里不曾去喝:“这两年我伺候淑妃娘娘,的确也攒下了些许银钱。舅舅暂且先回华安客栈罢,待得我回去好生盘算一番,明日再来寻舅舅。”
听得这话,李光自是喜笑颜开。只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那厢的李闻却是蓦地抬起眼来,朝他望去。
“对了,舅舅这么些年不曾与我联系,如今又是如何知晓我还在大孟宫中的呢?”